怔怔的看着镇欲握剑的手，镇恶一时没反应过来。

甚至因为大量失血，神志瞬间模糊，他还以为是镇欲受了伤，还挣扎着翻自己的口袋，找出止血药递到对方手里。

近距离回望正被自己亲手谋杀的，今生唯一的兄弟，镇欲的神情沉痛而肃穆，里面的满溢的悲伤，就和杀意同样真切：

“师兄，对不起，我必须尽快成为掌门。因为唯有我的理念，才能让云霞派如你所愿，真正的称霸修真界。”

“请安息吧。”他不再犹豫，狠狠拔剑，鲜血喷溅。

“……世上怎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混蛋！”

全场一片震惊的寂静中，两人后方，一声清脆的女声满含怒意的响起。

是素问。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向姜晗真请示获准后，素问立即冲过去，为镇恶架起最高等级的治疗法阵。

修士的体质远胜于凡人，即使捅穿心脉的致命伤，也可以坚持存活，甚至行动相当长的时间，期间只要得到治疗，随时可以完全恢复。

然而，镇恶竟还是死了。

——镇欲使用的短剑上，事先淬炼了剧毒，早在他刚被刺中的几秒内，毒性就使他完全毙命。

甚至，他几乎来不及感到痛苦。

来不及反应过来，是谁杀了他。

镇恶的尸体最后的姿态，还是那个小心搀扶师弟的动作，他最后定格的表情，还是那样深情的关切，甚至，因为暴毙而没有闭上的眼睛里，满满的，只有镇欲一人的残像。

挥手架起结界，将怒不可遏的素问远远推开，镇欲把师兄的尸体平放到地上，轻轻为他阖上了眼睛。

事实上，是否毁灭偃师家的道统，从来就不是必须当场达成的目的。

——杀死掌门镇恶，才是镇欲的终极目标。

之前的一系列借刀杀人布置，除了想借姜晗真之手消耗“非正统”的二流修士。

更重要的，正是想制造今日这场绝杀之局。

——那把淬毒的短剑，镇欲已经准备了几个月了。

他深切的了解，镇恶是个天生的枭雄，他始终没有做到师父说的忘却凡尘，仍把修真界当成如凡世般群雄逐鹿的疆场。

百年来，如率领当年的农民军一样，镇恶带领云霞派南征北战，剑下人头无数，将原本清静无为的道门，硬生生培养成了横行铁血，天下畏惧的虎狼之师。

这样治理门派，在反感屠杀，推崇和平利用技术的镇欲看来，是极其不正当的。

而最让他焦心的，则是镇恶除了是个喜欢灭人满门的枭雄，还偏偏也是个喜欢存人道统的武者。

在这一点上，镇欲更是和他完全相反。

所以，因为觉得镇恶的做法有害云霞派的未来，甚至妨碍了整个修真界的文明进程。

镇欲想取代他，成为天下第二宗门的最高决策者，然后，将修真文明带回正轨。

为此，他有觉悟承担一些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