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将师兄给的长形布包交给他。
他狐疑地接下,手一握,随及眼睛一亮,三两下将布包解开,从中抽出了一把高贵雍容的宝剑。他拔剑出鞘,来回急急勘验了一阵。
「此是——尚方宝剑!虞兄是怎么……」他眼中讶异更甚,视线热烈得都快把我盯出一个洞了。
其实,彼时看他一付「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怎么可能有办法独自完成救出展某又拿回宝剑此种高难度任务?!」的表情时,在下曾一度有在他面前假扮隐藏高人诓骗社会大众的冲动——不过在下是个正直诚实的孩子,如何能作出这种一下就被拆穿不切实际还有可能装逼被雷劈的事情?所以我将自己被困在螺狮轩,尔后被一名黑衣人所救,又找黑衣人来救了他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三三九)
啊?
说正直诚实跟因为骗不过而说实话是两回事?
做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没听过差不多先生<二>吗?
因诚实而说实话,同出于现实考虑而说实话,不是差不多吗?
凡事差不多就好了,何必太精明呢?
啊?
真没听过?问我是哪地人士?
哦……这……那……说起来,听过同没听过,不是差不多吗……y-~-
「虞兄说是一位不知名的黑衣人助了你我,还将宝物盗出还给我们?」
我点点头。
展昭皱着眉立在一旁沉思,不知内心是怎样在峰回路转。
我跟着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惊觉两个「逃犯」就这么大喇喇地亮在路中央实在不妥,忍不住拽拽他衣袖问道:「喂,展兄,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既然二宝皆已取得,自然是去找白少侠,令他同回开封投案。」
「他会跟你回去?」
「我们之间有过约定,若三日之内展某能盗回宝物,他便愿随展某回京投案。如今这宝虽非展昭亲自盗回,可也确实回到你我手上了,虽说过程有些取巧,但这赌也算是展某赢了。」他唇畔轻轻一笑。
……看看我们的展大人心思有多灵活通变,一点儿也不迂腐!
我也笑了:「那我们就保持高深莫测的姿态让他猜吧,就当宝物是展兄你拿回来的就好。」
展昭唇畔笑意更深,却没有反对在下的说法。
「不过……现下有个问题,展兄你知道该去哪里找那白玉堂吗?」
展昭:「……」
「展兄,这边天寒地冻,黑漆漆的一片,风影摇晃,鬼哭神号怪可怕的,你该不会忍心丢下小弟一个人于此处等你,然后自己前去找人吧?」
展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抢先戳破的关系,展昭后来没好意思真让我留在原地等他,他凭着残存的印象,带上在下预备往主厅五义厅去探上一探。
听说白玉堂曾在五义厅与展昭会过一面,不过那次白玉堂差人领着他胡乱绕了好几圈,才带进五义厅,是故展昭无法立即指出五义厅的确切位置,他领我走了一小段路后,决定先往前探路。
只见他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掠过眼前一片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土地,虽不至过雪无痕,却也只留下几点残迹,未特意细看,根本无从发觉。
他一路翩飞而去,身手轻灵地有如一只夏燕穿梭于云间,又如白鹤飘舞于昊空,在苍苍白雪与茫茫夜色两相映照下,显得格外虚幻而苍幽,渺渺竟不似世间之人。
他于一里开外一处峰石上伫足,昂首而立,眺目远望,身形拔俊,恰似棵附巌的青松。
我瞅着他的背影,慢慢跟在后头,雪深及膝,我们所走之处无路,前进起来分外困难。我奋力地将左脚从积雪中拔出,大步往前一跨,岂料积雪之下的陆地并不平缓,我一脚踩空,还没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已向旁摔进了雪堆里。
虽说有雪做缓冲,可由于落地姿势不佳,在下的左脚还是结实地拐了一下。我默默从地上撑坐起来,摀着脚踝尝试缓慢转动作复健,心里忍不住问候了几句他人娘亲,暗暗决定回京后第一站就要去会灵观,求一个全套的消灾解厄方案。
「虞兄?」
展昭那略显低磁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落回我身前,见我狼狈坐在一个人形的雪坑之中,哪里不知晓事情的经过?连忙问我可还好,有无何处摔伤?
我摇了摇头想起身,没想到屁股才离地,便听到地面上喀擦一声脆响,随即四周土地竟在瞬间便往下沉了下去!
我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迎来了身体急遽下坠时所能感觉到的失重。
慌乱间,我只来得及向展昭那瞥去,只见他神色同我一样吃惊,伸出了他的手臂,想往我这处抓来……
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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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注:
<一>gps:一种比磁石还神奇的定位工具,不只能辨方向,还能准确地知悉目标的详细位置,系江湖工夫「听声定位」超高阶版。
<二>差不多先生:姓差,名不多,于某地提起此人,系人人皆晓,处处闻名,可说为该地的知名人士。他思想通彻,凡事看得破、想得通,从不计较,被人认为是一位有德行之人,死前留有一句名言,曰:「活人同死人也差不多,凡事只要差不多就好了,何必太认真呢?」
死后,人们为了纪念他,为他取了法号,称圆通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篇肥章啦~
看得欢喜的客官们请自便啦,你们的鼓励就是安平的动力喔~~
读心术剧场来到第几回了?
总之以下是展昭的心声:「果然方才还是应该将虞兄丢在,不……请他留在原处等展某便好的……唉,千金难买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