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燕尾、花旗的脸色也严整了起来。
岳怀媛主持傅府内务多年,把傅府内院管理的铁桶一片,手段虽不至于有多严苛,但对于如此这般明显的玩忽职守,自来是深恶痛绝的。
那几个打牌的婆子早在撞到夫人时就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如今听了岳怀媛的质问,更是一个个都抖若筛糠。
岳怀媛入傅府不过三年,刚立规矩时,虽然有傅霜如全力支持,也免不了有几个不长眼的撞上来,她们如今一个个乖得如鹌鹑一般,何尝不是因见识了夫人治下的手段,万不敢再生出轻忽之意。
今日却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其实这事倒不能全怪罪那几个婆子玩忽职守,实在也是各有各的迫不得已。
那日傅霜如与岳怀媛谈起有间客栈之往事,其中恍惚忆起,郝画当年,似乎确实是被附近的一家柴行赠过两车木柴。
两车木柴,于岳怀媛这等出身的大家闺秀而言,不过是随手散出去一个高兴,但若是竹沥那等世代为仆之家的,却还是很有些勉强才能挤出来接济旁人的。
郝画当年也确实兴冲冲地作过一幅画,托柴行转给好心人代为答谢,至于那画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更深的承诺之类,傅霜如倒是不得而知了。
他当年不过是把此事当作一桩轶闻旁观,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实在对其中内情起过什么好奇探究的心思。
没想到过了几年,人竟然错找到了他的府上。
也是令人啼笑皆非。
傅霜如待竹沥醒后,直言问她赠画所在。
他想得倒也简单,不管竹沥是因为什么把郝画错认成了他,只要竹沥确实有郝画亲笔所赠,他也不好对这个穷苦出身的好心姑娘多做苛待。
不管那画上到底有没有给了她什么不切实际的约定之类,总之人家是当年无私资助郝画的好心人,把画直接送到郝画府上,让他自己过来领人就是。
娶还是纳,看他俩自己掰扯了。
虽然傅霜如竭力维持平和,但因着竹沥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也确实是不愿意多管她的闲事。
到了如今这一步,竹沥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她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珍藏了三年的《长相守》卷开给傅霜如看。
如今她也看明白了,傅霜如是真没把当年的她当回事儿,心下暗恨的同时,到不敢继续作妖,只一幅楚楚无辜姿态,是能得求一份怜爱就求一份怜爱了。
那画徐徐展开,虽宣纸泛起微微毛边,也可见得是被主人用心保存的,只是限于身份,保藏手段有些不得当罢了。
画上乃一美人临亭而立,亭建于湖上,湖中芙蕖盛绽,红莲点点,美人正立于亭前,背对众人,似乎为人所唤,微微侧头有转身之势。
只一个背影,足以使人心驰荡漾,神思不属。
使观者不禁摒住呼吸,亟待这位姑娘转身,一睹那神女风姿。
化画境于现实,几欲不辨虚实。
只是这画,赠与一位姑娘,未免稍显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