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那声凄厉呼唤被耳室的门挡在里面。
梦璃扶着太上皇的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耳室,叹道:“为何他始终不肯相信太上皇呢?”
“自从那年,殷素之死了。他与我再也回不去了……呵……”太上皇凄然一笑,“或许陈国灭国时,我就该随母妃一同去吧。”
“小姐……”这还是梦璃旧时对太上皇的称呼。“这么多年,您不肯放过自己,而他不肯信您……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太上皇顺着长长甬道往上走,风扑来,直迷得泪流满面,“报应,这是我的报应。是父皇、母妃怪我……是陈国子民怪我!”
“小姐,这不是您的错,您不要这样想!”梦璃劝道。“话说回来,殷姑娘咎由自取真不能怪您。这背后还有皇上、皇后……”
“罢了,由始自终,他总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太上皇踏上最后一步台阶,走出暗门,“太子可以迎娶世家女了。皇帝满意,皇后更满意。素丫头痴心,最终只为他人做嫁衣。”她笑叹:“在永巷活着的人,无论高贵卑贱,又有何趣味可言。”
“至于素丫头,她在宫中自戕,按理只能葬于乱葬岗。你命人找了出来,与郡主一脉葬在一处吧。”
梦璃应诺不提。
同年十月十五,太子大婚,迎娶新任骠骑将军陆凌风之妹为妻。
为庆未来储君大婚,举国上下连贺十日,婚礼热闹非凡,终于掩盖住六月六日那滑稽可笑的婚仪。
殷素,这个名字,再无人提及。大皇子刘玶那日当缩头乌龟,皇帝顾着皇室颜面到底没将他怎样,但从后来种种可见,本就不得宠的大皇子,彻底成为无人问津的皇子,日子苦不堪言。于长使之前不过宫人出身,无家世可依傍,又不会媚术,渐渐的,连君面也见不到了。
漪澜殿中,刘璟正给云珩读《孟子》,怕她听不懂,时不时解释一番。云珩早已通读四书五经,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太子大婚连贺十日,这十日过了,永巷才慢慢平静下来。素来喜爱热闹的她,头一回反感这种热闹。成婚当日,她借故身子不适,去也没去。
“妹妹?”刘璟见她走神,拿指腹戳戳那莹润雪白小臂。
“呷?”云珩迷茫的看他。“五哥哥读完了?”
刘璟哭笑不得,他自个看得入迷,说得尽兴,这小丫头一丁点也没听。“尚未读完。我见你分神……想什么呢?”
恰好下起细雨。
“咦,下雨了。”
云珩打马虎眼站起身,推开窗,沁凉的风夹杂雨丝飘进来,扑在她俊俏的小脸上。“哟”云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妹妹站在风口,小心着凉。”刘璟拉过云珩,云珩心烦,以为五哥哥也像其他无趣的人一样,除了‘关心风寒就是风寒’。却不料刘璟并未将她拉远,而是自己站在上风口,留出一半风小些的窗口,“妹妹若是喜欢,这样看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云珩一愣。
秋日的雨丝细而密,不消多时,刘璟的后背便潮湿一片。他连眉头也没皱,笑道:“绵绵细雨,院中的花儿可饱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