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这光头答对了这几回合,已经若有若无地摸着了对方的脉,琢磨着这光头似乎是个有一套特殊象牙塔哲学的好光头啊!
于是他袖起手想了会儿说辞,才拿出以前给公司萌新做事业规划讲师的劲头,问素蟾:“那这么着,法师我问你,你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朵快死的花。瞧着它是快要旱死了,但又不像。你手中有瓢,瓢中有水,你怎么办?”
素蟾一愣,道:“自然是为它浇水。”
“如果法师并不懂养花,这一瓢水下去,还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活呢?不但不知道它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它除了旱,还有什么别的缺肥缺光的毛病;如果把它挖出来带走,法师不会养花,它多半还是必死无疑的。那这瓢水,法师还给不给?”
素蟾似被他的道理说动了,轻声道:“……总归还是要给的。”
吴疾勾起嘴角:“我别的不求,只望法师给我这么一瓢水。你送我个什么法宝、或者教我一两样神通防身,别的就不用你管了,今后功德由你,生死造化由我,你看怎么样?”
这句“功德由你,生死造化由我”说完,素蟾微微睁大眼睛,愕然过后又是恍然。
“多谢,小檀越,我受教了。”他认认真真的说。“可你是红尘里人,入不得我门。何况感应天心,乃是个人机缘,人人不同,是教不来的。你既是凡人之躯,就用不了法宝、也学不会神通。”
这光头,真神了。
“先不谈这个,你这是答应了?”见对方点头,吴疾真觉得这发展玄幻,甚至开始好奇这光头的人生和信仰来处了。没法从这光头身上拿到魔法学徒门票,他并不意外,随即抛出真正想问的问题:“那武功呢,练武功我总成吧?我听说你是个高手,不如你教我一二绝招,管够我学了能多平安几年的?”
这次素蟾不说话了,而是定定望着吴疾,露出思索观察之色。
一时间两人之间默默无言,吴疾察言观色,看出光头打量他的眼神儿里,居然慢慢透出一股悲悯的意味来,不由眼皮直跳:“?”
素蟾轻声说:“小檀越,你该知道凡人练武,不仅有招式口诀,更要以气海存纳真力、流转于经脉之间,出招时借势打出,便能以血肉之躯断金碎石,令威力大增吧?”
吴疾当然点头。不难理解啊,不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内力么?
素蟾续道:“人体有两宫,乃是修炼的关要。一是胸口的心宫、二是脐下的炁宫。这炁宫就是俗称的气海,无论真力从哪里来,总归要到这里轮转的。”说到这里,他那股怜悯劲儿又从脸上透出来了,“……小檀越,我方才看了看你,你……你算是比常人要少了一宫。你天生炁宫狭小、经脉不通,即便有了真力,也是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进得来、存不住。武者凭一身真力,哪怕招不成招,亦可伤人。可若是没有真力,就算练得天下最精妙的武功招式,也只是空有其形,中看不中用的。”
吴疾虽是个金融男,武侠理论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抓重点无碍,闻言登时茫了,“你说什么!?”歇逼了!他居然还有这种天生缺陷?说好的种马小说都不这么写的狗屎运情节呢!?“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素蟾为难道:“重塑经脉不难,可炁宫是人体天生之器,这……”说到这里,突然光头上仿佛亮了个小灯泡,“……虽不能造,但却不是不能替代。女子比男子又多一宫,也是个能孕天地之气的所在。经脉移一移位,为真气换个入口,倒也不是不行……”说到这里,他竟发起怔,面露神游之色,似乎在琢磨一个难解的问题。
如果今天换个人在这儿,势必知道素蟾这一番理论之石破天惊,也会惊讶于其爆表的学霸值,可惜他面对的是吴疾这个从小被“养在深闺”里的金融男,听了这话居然胆大包天地连个嗝都不打,就说:“行啊,那就这么着啊。”
素蟾说:“……我说的这一宫,是女子胞宫,用来孕育孩儿的。若是拿来做了气海,小檀越就不会再有孩儿了。”
吴疾静了一下。
随即打了个哆嗦,牙根发酸:“别介,有没有那什么……包公……反正我也没打算生孩子。”脑补一下,一身鸡皮疙瘩噼里啪啦都要掉到地上了。
素蟾讶然地看着他,就差在脑门上画两个问号、两个感叹号了。他来到东土许久,所见之人形形□□,却仍然时常对这些红尘里人的脑壳回路感到懵然不解,缓声道:“小檀越,你可想好了?这……”脑内翻译一下,措个红尘里人的辞,“对女子来说,这是决定终生的事……”
随即就听到了吴疾坚定到震耳欲聋的心声,和他表里如一的回答:“真不碍事,你尽管发挥。哎对了,这事费时间吗?你能在多久之内……”低下头算了算,“……六个月之内,能不能让我练成个一流高手之类,能抬抬手灭了薛成璧的那种?”
吴疾这会儿说话已经没顾忌了,毕竟用人不疑。
素蟾答题还是那么负责,先纠正第一题:“薛檀越远不到一流境界。”再答第二题:“正经练武,一年半载,连门都不得入,十数年之功方得小成。小檀越要求大成功力,唯有速成。就是用这速成法门,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