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日去皇宫……”他开了个头。
薛宴宴只在陆昀突然出声的时候抖了一下,之后都安安静静。
屋子里只有照进来的月光,陆昀很不自然地向她示弱:“芙娘的事,是我欠缺考虑。母亲已将她安置妥当,不会出现在公主面前。”
一听到“芙娘”,薛宴宴还懵了一下,但是陆昀接下去的话让她明白,这就是那个陆昀背着修宁公主养的外室。她没什么大反应,不过很庆幸不需要她这个公主再出面解决这种事。
陆昀整篇话说的又沉又慢,薛宴宴听的头晕脑胀,等到陆昀说完话转过头来向着她,两个人呼吸相近,她脑子一懵,直接拖着被子把头缩了进去。
躲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薛宴宴没有勇气再露面,只好背过身装睡。
另一侧的陆昀,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醒的时候,陆昀已经走了,薛宴宴坐在床头,秦嬷嬷是最先上来的,她守了整夜,一直听着屋里的声响。陆昀睡的那床被子已经被薛宴宴踢乱了,但床榻上干干净净,只有薛宴宴自己弄出的皱褶。
秦嬷嬷很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拉着她的手腕,把衣袖往上套。
“今天做什么?”薛宴宴一动不动,只在秦嬷嬷让她抬手时配合地举起胳膊,她已经完全依赖着秦嬷嬷生存了。
“倒没什么要紧事,”秦嬷嬷利索地系上她的裙子系带,“去花园玩玩吧。”
“外面的花园?”
“外面的花园。”
裙子穿好了,薛宴宴忍不住搂着秦嬷嬷的脖子,用鼻尖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哎哟!”秦嬷嬷吓了一大跳,薛宴宴在一边对着她嘻嘻笑。
对薛瑛的失望,投射到秦嬷嬷身上,就是薛宴宴突然对她无比倚赖。
秦嬷嬷一面嗔怪,一面接过含翠手上的东西,让薛宴宴跟着她到架子前洗脸。替薛宴宴簪上两朵粉绿色绢花,秦嬷嬷叫含翠伺候她吃饭,自己回了房。
整个上午秦嬷嬷都喜气洋洋,薛宴宴的举动让她似乎回到了才带着修宁公主的时候,那时候修宁还不是这个样子,虽然受宠,但知分寸,同时是个调皮爱玩的孩子。等到老皇帝仙去,陛下登基,才将她宠的性情大变,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候她还为修宁公主早年没了可以倚靠的母妃而担忧,又为陛下的兄妹情深而庆幸,现在才知道叹气。她还要为薛宴宴思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醒来的修宁收起了尖利的爪子,比起那些嚣张偏执,秦嬷嬷觉得现在的修宁才充满了希望,她会教她俗事常理,替她尽可能多地遮挡风雨,不论是陆府还是皇宫,她总会想出法子让修宁好好过下去。
第一次被真正意义上地放出来,薛宴宴很是好奇,同时为早上含翠终于明白过来,要喂她这条懒虫吃饭而高兴。
已是暮春,花园里的花落了大半,桃树抽出了长长的绿芽。薛宴宴站了一会儿,含翠替她摘去发髻上沾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