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嬷嬷手下的日子，对于秀女们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每天天不亮，众人便要赶去芷阮殿，学两个时辰的宫廷礼仪。教习嬷嬷严厉又苛刻，只要是哪个秀女做的姿势不到位，她便又要多罚上一炷香的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礼仪课结束，已是将近午时。秀女们本想可以稍微放松一会儿，然而转眼就被派来监督的宫人通知，她们只有半个时辰的用膳时间。

更为变态的是，在这宫中，连饭桌上也有它自己的规矩。

冯嬷嬷要求大家不仅做到玉箸不碰碟，咀嚼不露齿，甚至连每舀一勺汤的分量都有明确标准，少则缺，多则溢。整个用膳过程，只要有一丝不对的地方，站在她们身后的小太监便会毫不留情的记上一笔。

这还不算完，等到了下午，各位秀女将会被单独安排去往一间房间，由宫中专门的宫人进行琴棋书画以及女红的授课。虽然很大程度上这只是走个形式，毕竟能入选进宫的多少都有一些功底，但若是被授课宫人反映有不端正的行为，那便没得商量，直接会被剔除候选名单。

是以，大部分秀女一开始就会用金钱好处贿赂宫人，宫人们拿人手短，回去后自然会在冯嬷嬷跟前多美言几句。

而另外那些不知变通或者财力有限的秀女，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碰到心软的还好，若是碰上斤斤计较的宫人，回禀的时候指不定还要故意抹黑于你。

故历届选秀，因着类似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涮下去的秀女不在少数。而像冯嬷嬷这样老资格的宫人，又如何会不知其中缘由，只不过她不想因此平白无故得罪人，所以才至始至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眼瞅着考察期只剩五天，候选的秀女也陆陆续续走掉了一半。许是运气好，吴千瑜至今也没有碰上故意刁难她的宫人。

然而尽管她已经表现的足够低调了，但麻烦依旧接踵而至。

这日，吴千瑜结束了下午的棋艺课，正同良歌往兰沁院走去。刚打开院门，她便看见方念如身边的侍女六儿正神色慌张的穿过院落。

吴千瑜心生困惑，瞧着六儿匆忙离去的背影，轻蹙秀眉。

“姑娘，怎么了？”良歌轻声唤道。

“……无事”

她略微思忖一番，最终还是把满肚疑虑压了下去。

第三日上午，吴千瑜早早的来到芷阮殿，因她心里尚掂念着六儿可疑的举动，便对方念如多瞧了几眼。

这一瞧便瞧出问题来了。

大殿之上，方念如一副满脸潮红心绪不宁的样子，她的背影绷得笔直，不时怪异地轻微扭动着身体，似有万般不适。

见状，吴千瑜有些担忧。

于是，趁着冯嬷嬷还未到殿，她伸手轻轻的扯了扯站在前方的人儿。

“方姐姐，你还好吗？”

方念如恍惚回头，看清对方的脸后，当下便紧了神情，而后颇为不舒服的搓了搓手臂。

“我，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

“你家六儿呢？”

“六儿？她……应该在……”方念如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见她的身体前后不稳地晃荡了几下，随后便突然‘嘭’地一声直直栽倒在地。

“方姐姐！”

吴千瑜下意识地惊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