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
太后精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的神色,她当然知道沈长君念的内容都是实话,可这叫她如何能够承认。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向皇帝解释时,却听见本在一旁不作声的沈长君此时开口。
“母后自然是不会给朝平选这样的人,朝平虽不是母后亲生女儿,却也从小一直深受母后照拂,于朝平而言,母后就如生身母亲无异,既是恩同生母,又怎会送来这些不堪入目的画册呢?”
沈长君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了太后一眼,又继续说道。
“故而朝平看见画册的第一眼便知道,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将母后原本要给朝平的画册掉了包,而李嬷嬷又是唯一经手的人,除了她,宫内还有谁敢动母后的东西呢?”
“这……”
太后被沈长君说的哑口无言。
她现在正是骑虎难下,若是承认这画册是自己的,那便是用心险恶心肠歹毒;若是不承认,那岂不就是自打嘴巴,甚至要反过来夸沈长君打人打得好?
太后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怪只怪自己先前轻视了这丫头,本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是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拿捏不成反而扎了自己一手血。
太后站在殿里无言以对,一时之间,殿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沈长君见气氛僵硬,默默从衣袖下伸出手指拽了拽同样被气得不轻的皇帝,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配合自己见好就收。
皇帝痛心地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皇姐,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让她受了委屈,如今还要她反过来安慰他,而他甚至连个公道都不能给。
只是他就算再不甘,如今也只能忍下。
念及此,沈明珩深吸一口气,待平息了满腔的愤怒,这才开口。
“既然如此,那便是母后派去的人手脚不干净,闹了误会,皇姐也是替母后惩治了刁奴,彰显了皇室的威严,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依孤看,这刁奴今日能动了母后的东西,明日便能动孤的东西,这种人还留在宫中作甚,孤今日就替母后做主,将其遣散出宫吧!”
“皇帝!”
太后瞪大了双眼望向沈明珩,一脸难以置信。
“李嬷嬷从进宫便陪在哀家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说遣散出宫便遣散出宫!”
“母后!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您身边的李嬷嬷恃宠而骄,宫内犯下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了吧?之前孤看在她侍奉您多年的份上不与她多做计较,这也就罢了。”
“可今日之事事关皇室威严,她一个奴婢竟敢擅作主张调动主子的东西,以至于差点让你我母子不合。这样的刁奴,孤不杀她已是法外开恩,母后也不用再替她求情,孤心意已决,母后若是还有话对她交代,便早早回宫去吧,最迟酉时,孤要皇宫里再也没有李嬷嬷这个人!”
说罢,便只见他狠地一甩袖将桌上画册打落在地,随后径直返回了堆满奏章的龙案。
目光瞥见地上落了灰尘的画册,太后便知事情已毫无回转的余地,明白这次皇帝已是格外开恩,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颓败了张脸转身向殿外走去。
哪知刚走了三步远,身后便又传来皇帝的声音。
“还有,以后为皇姐选夫的事情,母后就不用过问了,孤自会着人安排的!”
闻言,此刻背对着皇帝的太后顿时面目狰狞,然而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沈长君!你给哀家等着!
送走了难缠的太后,沈长君心里长舒一口气,虽然她知道太后从今日起必是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了,可她却也无可奈何。
来时进宫的路上沈长君便想清楚了,对方本就从一开始便不待见她,她又何必委屈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呢?
反倒是皇帝,今日因她得罪了太后,想必往后朝堂上给他使绊子的人又将多出来一批。
念及此,沈长君便心存歉疚,想了想,还是开口委婉规劝。
“陛下,今日之事乃因我而起,母后也是受小人蒙蔽,陛下切勿因此与母后交恶,如若不然,朝平心下难安。”
闻言,皇帝摆摆手,不以为意。
“皇姐不用自责,若是因为这个皇位,孤便要牺牲皇姐,那这个傀儡皇帝,孤不当也罢!”
“陛下言重了,您若是不当这个皇帝,还能谁来当?”安王吗?还是蜀王?沈长君没有说出口。
“陛下若真觉着亏欠,那便赏姐姐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