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怕他吗?”谢若耶问,望了望银汉门的方向,“咦,马车上悬的有龙纹,陛下......”
独孤氏无声点点头,“陛下今日微服出宫,你快去吧。”
谢若耶迟疑了下,敛裙快步朝银汉门走去,正在张望要不要上车,就见门帘挑开,露出一张英俊威严的脸,“上来。”
他穿的月白襕袍,黑襥头巾子,越发衬出不俗的气质,褪去龙袍的他,身上平添一股风流气韵。
她有些不自在,站在原地不动。
“要我扶你吗?”那迷人嗓音带着几分慵懒,柔情得像在诱哄情人。
一瞬功夫,她就乖顺地进到车厢里,跪在帝面前,不敢抬头。
“不用拘束。”李纯斜睨她一眼,有意无意开阖手中的玉扇,语带凉风,似有不满。
“妾不敢无视天威。”她何尝不厌烦宫里的繁琐礼仪,只是帝已开恩放谢家一马,她能不感恩。
要知道,当初但凡和王叔文有关联的,帝明昭天下,即使大赦,他们也不在被赦免的范围之内。
“非要朕收你入房才不这么疏离吗?”他忽然欺近,那阳刚炙热的气息恰巧落入她雪白的颈上,教她浑身发紧,双手死死攥住裙襟。
“陛下不要戏弄婢了。”别扭地看向窗外,发现马车已经行在朱雀大街上,这才想起来,讶然问:“陛下要去哪里?”
“平康里巷。”他道。
“......平康里巷啊。”听说那里美人云集,更有拔尖的都知坐镇,人人色艺双馨,又比深闺娇养出来的女子要解风情,男人无不向往。
可大唐不是明文规定不准官员访妓的吗,唉,想想也罢,这规矩早就形同虚设,她初次进长安不就听皇甫镛说起武元衡去访薛涛,看来这条律连帝都守不住,况他人哉。
“朕今天需要找个女子抚慰心情,若你肯的话,马上叫马车掉头回宫,或者宫里拘束,朕在外面还有一座广陵宫......”李纯笑弯了眉眼,玩味地看着她。
“婢不会说不肯,陛下知道。”
大明宫里的女人,名义上哪个不是帝的,是否有名有份全凭个人造化。
颊上笑意骤昇,剑眉淡扬,撩起她颊边垂下的鬈发,把玩两下,“朕在这里下车,侍卫会带你去见你阿翁和张驰,好好给朕办差,四十万贯钱,朕记着呢。”他于钱财上可从不徇私。
“陛下好走。”她行了个礼,没有叩首,她知道他不耐拘谨。
他一下车,她的欣喜起来,三年了,整整三年没见到家人,乍然知道要和他们见面,她的心都要跳出来。
“三娘。”他又转回来唤她,欲言又止:“真想跟着去看看你的情郎是何等样貌之人啊......”他认定她的人是张驰,哪怕杜秋已禀明过这事,张驰重金为谢家出手只是为了报恩,他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