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赐死王叔文,谪贬其他人之后,皇帝的怒气还未消,私下和刘禹锡、柳宗元等人交好的官员大气不敢喘,更不要说再为他们进言了。
“进来,各地奏报有官员出言诋毁朝廷,挑拨是非,命人查下去,却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我打算重罚几名挑头的人,杀鸡儆猴,你们怎么看?”李纯见百官不言,又抛出一道问题。
门下侍郎李绛深思之后奏道:“地方官员的生死,全看陛下喜怒,胆敢言及朝廷的人,能有几个?臣等平日上奏陛下,都要在腹中琢磨几日,写成奏折后,还要删减几日,每个字都要斟酌半天,陛下最后看到的,不过是当初想法的十之二三。陛下诚心征求言路,仍旧没有人敢上达天听,何况造谣获罪这种事情,谁肯做。必定是有人故意上奏,想蒙蔽陛下耳目。”
李纯摆手:“罢了,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议。”
百官又奏,请为李纯上尊号——
睿圣文武皇帝。
李纯笑道:“准了。”
谢若耶九个月没出宫门了,见到宫外太阳的一刻,她险些哭出声来。
吐突承璀走前面,览晴带着帷帽和她从马车里出来,她道:“扬州谢家真有钱,朱雀大街上的门面,哪一个不是皇亲贵戚开的,想当年,这条街上竟开了两家,还有一家开在平康里巷边上,生意红火的,婢有一次上元节出宫见了都眼红。”
想到谢家当年的铺子如今又回到自己手里,谢若耶喜的过头了,声音很大:“谢家的胭脂当然名不虚传,江南贵族、教坊女子都以用谢家的胭脂水粉为荣。”
吐突承璀暗自捎给她一个谨言的眼刀风,皇帝还不打算向天下昭明她的真实身份,她只能是郑氏,不能节外生枝。
“婢......也是进宫前听人说起的。”谢若耶识趣地描补一句。
览晴几乎没听懂他们的言外之意,自从她听说皇帝在紫宸殿上再次痛斥刘禹锡是王叔文一党后,对赐婚的事就绝望了,常常望着南边的天空一呆就是半晌。
“览晴姊姊,你又在发呆。”
吐突承璀阴冷地瞥过来一眼:“览晴,你私相与刘梦得爱慕的事早就败露,陛下惜你才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是怎么服侍的?来人,拖到掖庭,杖毙。”
“吐突中尉......”谢若耶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他脚下:“览晴姊姊六岁入广陵郡王府,服侍陛下已有十二年......是婢的错,请你放过她,至少......要知会陛下一声。”她的话有软有硬,来不及考虑许多,她可不想因一句话让览晴遭来横祸。
哪知吐突承璀杀心已起,厉声道:“枉费陛下十二年栽培,还留着做什么,带走。”
“吐突中尉,览晴是陛下的人,你凭什么说杖毙就杖毙。”谢若耶见求他没用,索性言辞激烈。
“郑氏,汝大胆。”吐突承璀尖声呵道。
览晴已瘫倒在地,吓的哭都哭不出来。
谢若耶搀扶起她,声音坚韧:“陛下仁厚,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女情长的事动刑,婢去求陛下开恩。”
扫她一眼,吐突承璀的脸色稍暖:“览晴贱婢,就算到了陛下面前,交给你的事情没办好,照样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