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啪”的一声,李淳的手拍向桌案,身后侍从婢女俱皆垂首。
“谢若耶。”声音转沉,天子的威仪尽现。
“妾不敢欺君。”她抖抖擞擞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纯丢下一句:“你既已懂风月,今夜,就由你来服侍朕安寝吧。”说完,踱步而去。
随侍的宫婢忙拉起腿软的她,教导:“你只需服侍陛下宽衣,净房自有人候着。”
这一夜,唐宪宗朝的女史在《内起居注》中载:二十三日,帝命一掖庭郑氏宫女随侍榻侧,惜身,未行床笫之欢。
“更衣。”李纯醒来道。
这时,外面的更鼓刚刚响过,谢若耶惊讶他准时醒来,却见内侍和宫婢已备好上朝的服侍,唤她过去服侍。
只两个时辰的睡眠,他就精神焕发,换上龙袍后更是虎虎生威,卓尔逸然,他离开前俯身凑近谢若耶:“朕的龙体,比之你的情郎,孰胜?”
“......”谢若耶惊颤几下,心头大震:“妾......”
帝王轻笑几声,整冠出去。
“贵妃,昨夜圣人行幸的是掖庭郑氏。”一早,郭贵妃宫里的婢女炽苁就道。
“郑氏?”郭贵妃想了想,掖庭美貌的女子她都察看过,对这一位却没有印象。
炽苁担忧地道:“要不要奴婢将她宣来瞧瞧。”
“去吧,就说我要赏她。”郭贵妃用两手压住太阳穴,看着另外的宫婢,“去,宣太医进来。”她最近添了头疼的毛病。
谢若耶昨晚没睡好,宫里侍夜的规矩很多,她担心出错,直吊着精神到五更,服侍完李纯后又被他一句话臊的浑身不自在,故而郭贵妃的人来的时候,她还在迷糊。
“郑氏,郭贵妃宣你去领赏。”炽苁道。
谢若耶不知是福是祸,“妾不过是尽宫婢的本分,不敢居功。”
“嫔娥受了临幸,贵妃都会赏的。”炽苁的语气没那么和善。
“妾想姐姐你是误会了,陛下......并没有......”
炽苁微愣,道:“......贵妃会过问女史的,不管怎么说,既然贵妃宣你过去,你总要到她殿里走一趟的。”
“是。”谢若耶不得已,只得跟她走一趟。
李纯登基后,宫中宫殿用度一切从俭,郭贵妃住的懿承殿比之一般嫔娥的起居处,不过多了一些金器灯饰,并不显得奢华。
进殿后,服侍的宫婢倒是不少,于姿色上也都是上乘,据说郭贵妃把掖庭长相清秀的都挑到宫里来服侍,讨好皇帝的心态可见一斑。
“奴婢见过贵妃。”谢若耶提裙深行一礼。
“郑氏来了?坐吧。”郭贵妃徐徐开口,声音缓和。
谢若耶被引到榻下首的锦团上,规矩坐了,微微抬目望了一眼郭氏,她丰润的鹅蛋脸和一双威严的丹凤眼相得益彰,朱红的大袖衫边缀牡丹,稍稍一笑,宝髻间的九头翟凤衔珠的金步摇轻轻晃动,说不出的端庄淑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