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风月之盛不输扬州,通长的街肆上只有两家胭脂香粉店,店面不大,却很是讲究局面,上面招牌高悬,门柱雕红刻翠,两边挑着锦纱灯笼,进去则锦窗绣户,旖旎非凡。
“郎君要买胭脂?”谢若耶一进去,店里的伙计立即端着笑脸迎上来。
“麻烦你拿几样上好的胭脂香粉来。”打算来这里开店,起码要知道当地的女子用的胭脂香粉的成色品质如何吧。
等伙计端着一排盒子上来,谢若耶从铅粉开始,挑一点抹在手背上,用指腹延开,感受细腻否,又闻着味道,“这是什么香,跟我从前见的都不大一样?”
“这种香气是蜀粉密不外传的,郎君只要知道能润泽肌肤就够了。”伙计道。
谢若耶取出一个谢家的梨花粉,“这是我在扬州买的,你看看,和你家的比如何?”
伙计拿去仔细捻了又闻:“郎君买的是扬州谢家的梨花粉?”
谢若耶一讶:“正是。”想不到蜀中同行知晓谢家的名号。
“谢家的货在蜀地卖的价钱很高,不知这盒在扬州卖几钱?”伙计道:“这里的配方我家掌柜都琢磨的出来,就是制不成像这样又黏又滑用起来又方便的。”
谢若耶同他说了价钱,又问了胭脂头油之类的,打听详细之后,挑几样买下,领着谢麒出来。
“到了客栈给阿翁写信,说这里的行情非常好,谢家的胭脂香粉进来必然能赚,叫他提早备货。我与你这几日寻寻门面租下。”
“阿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担心本地的商家背后有官府庇护?”谢麒老成地道。
“救下咱们的小将军是这里节度使的长子,铺面开张前,你我正好藉个理由送礼去他府上,到时候弄的排场些,谁还不知道咱和高节度使亲厚?”谢若耶盘算着。
打听走访一圈,城中大街的东头近来有一间店面要转让,谢若耶和谢麒问了价钱,估摸着还行,就先交下订金,给家中写信,请谢归元过来瞧瞧风水布局什么的如何放置。
书信寄回去旬月,不见回复,谢若耶忙找成都城里新近往来的扬州客商打听,有知道谢家的人偷偷告诉她:“听说镇海节度使李锜要造反,淮南节度使王锷私下把和李锜来往紧密的商贾、官员都拘下了。”
“拘下了?”如雷轰顶,谢若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谢家这几年是李锜府上的常客,他一造反,谢家被株连那是逃不了的。
“你们趁着不在扬州,改名隐姓逃命吧,莫再回去。”那人好心劝道。
回到客栈,谢若耶闭紧门窗,把谢麒叫到跟前,红着眼睛道:“谢家怕要遭难,你原就不是谢家的,姊留些钱财与你,改个名字在这里好好过活吧。”
“不,阿姊,我是拜祭过谢家祖先的,以后就是谢家的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小小的谢麒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怕,阿姊,咱们回去吧。”
乘船急流直下,水路到扬州码头,奔回城中,见谢家店铺已经关门,绕到后院,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娘。”谢若耶急声喊道。
“三娘,你,你们怎么回来了?”管家张朴听见声音出来,一脸恐慌的样子,把二人拉到谢二娘子房里,无奈道:“李锜反了,你阿翁去向不明,谢家已被监视,唉,你们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