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有些兴奋道:“扈娘说,威将军打仗胜了,边关稳定,咱们一路吹拉弹唱回家去。”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人上叠人,站在最顶上的小孩儿也只七八岁的模样,他继续道:“他们也是扈娘捡来的?”
“不一定······”栓子道,“我们天南地北地跑,有些是捡来的,有些是家中贫苦,自来投奔的,还有些······”
“栓子呐?挨千刀的闷墩儿哦,没听到底下在鼓掌咩?”一个伙计站在楼梯拐角对栓子吼道。
栓子听见吼叫,赶紧对他们福了福身,往楼下跑去。
他腿脚不便,跑到楼梯口滑了一跤,跌得怀里的银钱落了大半在地上,看得拐角处的伙计火冒三丈,“快来!”
“是。”栓子匆忙捡起银钱,匆匆下楼。
秦霞在一旁听得揪心:“这个杂耍团到底是不是拐······”
战乱时候,扈娘从边塞救了那么多孩子,边关稳定后,又要把他们送回家,怎么听都不像坏人啊······
“别胡说······”低声一喝。
秦霞双眼一红,双颊含春,“表哥······”
明尤:······
没有那张脸吃不了那个甜头。
顶着哥哥的脸,霞霞表妹可乖。换作从前,“明沅”对秦霞说那句话,遭到的肯定是一记暴锤——
我就说说,你吼我干嘛!
同人不同命。
台下“噼里啪啦”响起炮仗声。
竹竿吊着花球,随炮仗声突然炸开,红丝带满堂飞舞。
客人们心花怒放,一阵又一阵叫好。
鞭炮的烟雾飘满大堂,那是年节里才有的喜气味道。台上站了个黑脸大汉,满脸胡须,赤膊文身,手中三寸六尺白虎玄铁大刀。锣鼓敲打,见台后翻身而出七个白脸小儿,锦绣彩帽,各自袖中、背后幻出真刀,做破面剖心之势。
“七圣妖娃,看刀!”黑脸大汉上前三步,大喝一声,端的是字正腔圆,正气凛然。
曾师父上台了。
扈娘是个极精明的人物。
他们团来安阳县几日,她不找客栈依托帮衬,自己租赁了一间竹楼搭台,开业第一日免了客人的茶水点心费用,引得人山人海,不过一日就打出了名声。他们的表演不光有令人称道的绝技,还巧妙地与戏剧结合,上台之人,皆画脸谱做戏,让那些原本普通简单飞刀,胸口碎大石等表演更加生动起来。
“老实说,曾师父的刀窝在这个杂技团里浪费了。我爹亲自来请他,在我们秦家,至少比四海漂泊好吧可他不答应,非说要还扈娘的恩情······”
秦霞念叨,“说是收容照顾之恩,可我爹问过,这个团两年前才建全,人是扈娘天南地北聚集起来,他从建团就呆在里面,都不知欠了扈娘多大的恩情。”
明尤的眼神儿越来越亮,转头兴奋道:“哥······阿沅,你说那人的腿被你所伤,若那人是曾师父,舞刀定会受到影响,可是你看······”
台上的黑脸大汉招式凌厉,接连几个刀花都耍得漂亮,引人叫好。
由衷希望,哥哥看错了。
明沅解下腰上的一个香包,包里装着泥丸。
烧制瓷碗时,将泥丸搓圆一同丢入窑里,取出后绘上花鸟走兽图案,可练习秦家的灵玫飞刀绝技,又不至伤人性命,十分好用。
她坐在二楼上,打出泥丸,正中台上曾师父的右脚踝。出手时力道十足,因距离过远,到曾师父眼前时,速度慢了些,被他一刀挡开,冷不防脚下栽了一下,连连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