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钊眼神温柔，勾起唇角，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额前的发丝。

五根白皙干净的手指埋在黑短的发丝里，指尖轻动，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更衣室里暖色的灯光柔和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

不远处，隔着几个柜门的距离，几个与他同样衣着的排球队员们正凑坐在一起，眉头紧锁，低声议论。

——今天是本赛季联赛的最后一天，队里的营养师万鹏提了离职，距离下一次恢复训练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队领导必须尽快给他们挑选一位新的营养师以配合队里面的日常训练。

曲钊事先就知道这件事，没放在心上，随意地将湿毛巾丢在了腿边的凳子上。

忽然，更衣室门口，一件眼熟的7号队服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老大，你听说了吗……”

唐川话没说完，曲钊将手机扔了过去。内部的微信群里一应俱全，不仅有万鹏的辞职消息，更补充了队领导特批过的营养师招聘信息。

唐川张张嘴巴，一只手尴尬地摸摸脖子，动作小心，将手机又放回了曲钊的衣柜里。

“……听说是因为结婚？”

曲钊点头，从衣柜里摘下了一件运动外套。转身时，深郁的眸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他年纪到了，确实也该结了。”

万鹏比队员们的平均年龄大一旬不止，按虚岁来说，他今年都已经41岁了。

唐川点点头，不提还好，一旦细想起来他们刚上初中那会儿就进入排球队认识了老万，那时候的老万眉清目秀意气风发，谁能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帅小伙都成老大叔了。

唐川：“婚礼你去吗？”

曲钊“嗯”了一声。

静默里，他动作利落地将运动服套到身上，长睫微动，整了整折边的袖口。

唐川转了转眼睛。

一眨眼，万鹏结婚，曲钊也快要29岁了。队里面的现役球员与他同龄的早就名草有主了，唐川凑到跟前儿：“老大，之前在体育馆门口不是跟你开玩笑，说实在的，你确实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对男人来说，结婚这事儿可以不着急，但女朋友这东西该找还是必须得找的。更何况像曲钊这种人帅又有钱的，一直单着一点儿都不利于维系社会安定。

“远的不说，就说刚才在门口那个，你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个是真的漂亮！”

曲钊懒得搭理。

眼皮也不抬，轻笑了一声：“你想要就拿去。”

唐川脸红：“我哪是那个意思！”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广播恰好响了：颁奖仪式马上开始，请双方运动员准备候场。

曲钊随手将更衣柜的柜门关上，回身叫队友门外集合。唐川尾随其后，两个人一起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走廊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唐川很有眼色的没再多说。

曲钊靠在墙上，单手抄兜。眯起眼，像倒带似的从短暂的瞬时记忆中抽取出一段。

长腿、细腰、丰胸……

其实之前在体育馆门口，他有注意到唐川提到的那个女人，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见正脸罢了。

但即便是真漂亮又怎么样？这么冷的天穿短裙光腿儿，连裤子都不穿……

算了吧。

想也不是什么好姑娘。

三十分钟后，颁奖仪式正式结束。

工作人员为了维护现场秩序，安排运动员由特殊通道离开现场，苏酥站在观众席里，遥望着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中的高大身影，长睫毛一眨一眨的……

球迷们散场，代戴戴领着她走到停车场，冷风一吹，苏酥抱着肩膀打了个寒噤。

代戴戴：“你穿的太少了。”

苏酥搓手，抖着嗓子说话。

“行李还没寄回来。”

苏酥是营养科的医生，之前受医院的委托去香港开会一周，今天傍晚才刚下飞机，因为代戴戴临时找她看球赛，她直接从机场打车过来，也没来得及回家多加衣服。冬天的香港还20多度呢，代戴戴想起来了，连忙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两个人缩在驾驶室里靠空调取暖，好半天过去，冰凉的手脚才恢复了一些。

冬夜，外面下雪了，车窗玻璃内层起雾，氤氲的雾气蒙蒙地遮挡住本就不大明晰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