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了几千里,在落日时分跨过了北城门。
环城清旷,国都的喧嚣都成了渐渐消失的耳鸣。
入夜的气温都降了下来。
司南宅子是在哪里,我从来都搞不懂。上一次,我跟着他是进了旭阳湖的一所湖边小别院,上上一次是去了汉川水边的桃花园,再往前一次是帝都东边的古建筑群里的小四合院。一个人有那么多窝,要么就是情妇满天下,要么就是仇敌满天下。司南属于后者。我不知道该为他开心,还是该伤心。
马车外面,蔓延几千里,望不到边际的,都是玉米地。
我恨不得一头栽入玉米地:“司南,司南,我要烤玉米,我要烤玉米!”
上一次长春给了我一根烤玉米。自此,我才知道玉米还能烤来吃,而且比蒸煮焖炖更加好吃。
司南忽然问:“你知道怎么烤玉米?”
“放火,放火,用火烤!”
我承认我过于激动,我有点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司南看着茫茫无际的玉米地,又看看我,眼神凌厉而狠辣,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我锁到了车厢里面,吩咐车夫说:“看住皇上。别让皇上靠近玉米地,太危险了。”
“不要,我也去,我也要烤玉米!你说谁危险!?”
不管我怎么叫喊,车夫都不给我开门。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司南摧残玉米地。
户部最年轻的侍郎、前途无可限量、帝都一等一的狠辣人物,现就在玉米地里面挽着官服掰玉米。此情此景,给我的感觉就是:放在我爹的书架上的那一枚驱邪镇魔的翡翠玉如意,像白菜一样直接插到了田埂。
半个时辰之后,亲爱的司南用官服的衣袖抱裹着三根精挑细选玉米,笑得像个勤劳的农民叔叔:“亲爱的皇上,你有福气了,今晚我亲自下厨煮玉米汤!”
我哀叫:“不是吧?”
司南把玉米给车夫,拉着我就往茅草屋里面去。
我当然需要垂死挣扎一下:“要侍郎大人你亲自煮东西,怎么是好?”
“不怕,煮了一大锅,你慢慢吃。”
“不要,我不要!”
“吃了,借你三百万两,利息五分。”
“不行!五分太高了,一分!”
司南摆出他的招牌表情,极其不满地冒了一句:“哼!”
烹饪是一种天赋。
能把吃的东西变成□□,也是一种天赋。
很不幸,司南没有第一种天赋,却偏偏具备第二种天赋。
记得,我上一回误吃了他的虾饺汤面,就蹲了一整天的茅房脚都软了。记得,上上一回,我被他逼着吃了他煮的麻辣水煮鱼,我就麻辣了三天三夜直接烧坏了脑子。总之,我的肠胃遇见司南的料理小黑手就会咕噜咕噜的打结。
我喝过司南煮得玉米酱油汤,就躺在暖坑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