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又听她说些吴家琐事,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张氏便有些心里话忍不住吐了口儿:“大嫂整日想要过继嗣子,二嫂舍不得儿子,又眼馋大哥家业……”淑娘吃了一惊:“怎么大伯二伯三伯要分家吗?”张氏虽吞吞吐吐,倒还是说了:“阿翁阿婆早先过世后就该分家的,只是那时节只得一家酒店,都怕分家分得吃亏无人肯走,这才三家一起过活,暗地里在衙门把户籍早已另造了。如今儿辈众多,大伯弹压不住了,便传了分家的风声出来,要把家产分了,三房各自过活不挤在一处了。倘分得不均,怕还要经官呢。”
淑娘忽然想起几日前老爹欣慰几个堂兄看重血亲不曾分家,哪知内里却是这般原因?看来老爹是个比较迂腐的老书生啊。只不知他若是知道了这一场分家之举会作何感概?
招弟自觉地做了晚饭。饭后,吴柳便叫侄儿跟自己一处挤一挤,张氏自去表妹处安歇。苦了招弟暗自腹诽走了春花来了亲眷,自己还是要睡地铺。
媒婆到施家时已然卯正二刻,施禹水早已吃了早饭出门去了书院。施长安便接了儿子草帖,听过媒婆转告吴家同意明日过定帖的话,又请她二人明日卯正二刻便来。待媒婆应了告辞,施长安亲写了婚启,请父亲写了婚书,令老妻准备定礼,这才去了学堂教导学童。
高氏打发了王大去茶酒司赁一应器物并购买酒水,命王二采买羊肉、面点、茶饼、果蔬制品,令春花去罗家丝绸铺买缴担用的花红,自己开了妆奁取出胭脂以及八枚银胜备用,又寻了原存着的上好罗绢四端。
不一时,王大赁了器具并水酒花红回转,高氏亲看了:四个双耳银质酒瓶均以络盛之;一副礼盒外贴纸笺,上写“五子二女”;一支担架,一副扛箱,箱体四层,顶上有盖。一桶酒,一匹花红。随即命王大将酒分装瓶内。待春花买了花红回来,便叫裁开。待王二亦采买归来,定礼所需之物俱已齐备。
午时施禹水从书院归来,见到院中形状,心中不由一叹。其实自己对吴小娘子并无不满,还是听从父母之命吧。既然做此打算,面对春花打趣时亦能从容应付了。
午后,高氏与春花裁了几段红绸扎花,余着便令王大王二缴在扛箱的支架及横梁上。很快扎好了八朵大花,每个酒瓶两耳上各扎一朵,瓶身贴上两枚银胜,用胭脂粉了瓶盖,各以罗绢覆盖。其余各物亦整备装箱。
到了申时初刻,礼物齐备,高氏请丈夫看时,乃是:
羊肉二十斤切做四块装做一层;面点四盒、团茶四块装做一层;金橘六枚、频婆果四只、菠菜两束、芹菜两棵装做一层;四瓶酒亦做一层。礼盒单独置于一侧,内盛双缄。
施长安看了满意,便令王大王二逐层叠落,只不用盖。各色俱全,只待明朝。
次日卯正二刻,刘张二媒准时到了施家。施重山、施长安、施禹水,三代齐聚。见天色微亮,施重山便将装有婚书的礼盒郑重递于刘媒婆,二人捧了礼盒在前,王大王二抬了礼担随后,径往吴家小院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