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的发梢弯曲着落在后颈那一片柔滑雪白的肌肤,极致的黑与白,交织着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里。
沈於想到那一日她回来时扬城下的一场雪,纯净细腻,柔软冰凉。
他伸手解开温绻背后的绑带,一条接着一条,抽开整齐的蝴蝶结,绑带在他修长的指尖灵活地翻转,脱下礼服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一片光滑的皮肤,比他的指尖还凉。
礼服里面还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吊带,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沈於指尖一顿,突然闷笑了一声。
他知道温绻怕冷,每到冬天都能把自己裹成一只过冬的熊,没想到会怕到这个程度,上半身几乎贴满了暖宝宝,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所以没开暖气,流转的空气凉飕飕的,沈於动作迅速地帮她穿好衣物戴上围巾,整个人裹得很严实。
他背起她走出休息室。
开门那一瞬,沈於顺手关掉休息室的电灯,里面暗下来,外面的灯光倏地铺洒在他脚边,同时投射下来的,还有一道很长很长的,被光线扯出的人影。
是个男人。
穿着黑色西装,面色淡漠,眼神冷冽。
他的目光落在趴在沈於肩头的温绻脸上,她不吵不闹安静地有些过分,像是睡着了,身上已经换下礼服,穿着在几个小时前便利店买东西的那套衣服,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
温绻的额抵着沈於的肩,眼睛始终没睁开,皱眉嘟囔了一句,“哥哥。”
“嗯?”沈於侧头,发现男人对温绻的留意,然后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眼神留有一分警惕。
“回家,头疼。”
“好。”
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终于慢条斯理地把视线挪开,很淡地扫了沈於一眼,低头整理着袖口踏进休息室,挺拔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
夜色浓黑沉寂,稀疏的几颗星星像是镶嵌上去的,温绻盯着那些遥远而渺小的星,这一刻好像是清醒的,她说,“我在法国那几年,星星也是现在这样一点儿都不亮。”
枯树在瑟瑟寒风中摇曳着,荫影浓重。
沈於走得很稳,温绻提到法国这两个字,他到底是没法忍下去,嗓音喑哑,“当年……为什么去法国。”
为什么前一天都好好的,她一如往常会对他笑会对他闹,那天约好了深夜陪她看电影首映,她期待了很久的一部片子,说和室友出门吃完饭就去找他。
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十二点零五分他才在电影院门口等到她,撑着一把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雨伞,站在台阶下的大雨中。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她软糯的声线说出的分手两字竟然还能那样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