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里浓白的奶盖下沉,逐渐和红茶融为一体,墙顶的音响缓缓泄出某首轻音乐,旋律很像曾经学校里的放学曲,将这一霎的氛围衬托得有些特别。
陈思洋的那段话字字扎心,尤其是那一句“沈於没变过”,令温绻本就起伏不定的心猛地一沉,不断下坠,裹挟着毫无温度的风,冷冷地刮过五脏六腑。
温绻沉默良久,直到温热的奶盖红茶握在掌心也渐渐失去了温度,她回过神来,笑得很淡,“思洋,你把这些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回来,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
陈思洋来不及回应,温绻垂着眼皮拨弄着纯白围巾上的毛球,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六年了,你知道这条时间的鸿沟有多难跨越吗?可我们之间有比时间更难跨越的东西。怎么说呢……以前我很喜欢吃巧克力味的蛋糕,多年后我觉得这款口味不那么尽人意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她顿了顿,唇角弯出一道很浅的弧度,“新的旧的,不管是谁,总会再找到一款合口味的。”
陈思洋怔了片刻,昨天她在医院加班,意外接到沈於的电话,她惊诧的情绪在听见他提到温绻时瞬间就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联系是怎么一回事。
沈於其实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把联系方式给了她,她理所应当地把温绻回来这件事理解成打算复合,所以刚才那一番话她是想试试温绻的态度,但是通过温绻的反应,她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店内客人不多,静得很,陈思洋抿了抿唇,很快将话题转移,“好啦,我知道了。但是我今天来找你呢,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确实,除去想助攻推他们一把之外,巧的是,温绻这次回来恰好撞上了某个极其重要的日子,陈思洋的脸上溢出藏不住的笑,打开包的拉链,取出一张火红的烫金喜帖递过去,“这个月底我要结婚啦。”
指尖触摸到坚硬冰凉的物件,温绻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么快。”
她翻开喜帖,新娘与新郎的名字映入眼帘,陈思洋撑着下巴用力点头,语调轻扬,“对呀,遇见合适的人,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度过余生,我们都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了。绻绻,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法国吧?”
距离月底还剩半个月左右,温绻并不想待这么久,她原本打算这星期就离开,所以当听到结婚日期时,她第一反应是先回去,提前一天再回来参加婚礼,可陈思洋似乎不打算放她走,“我结婚你得做伴娘吧?”
温绻笑得有些无奈,带着些妥协的意味,“当然。你未婚夫是什么人呀?”
陈思洋又忍不住笑,“他啊,是我们医院院长,比我大七岁,我刚工作认识他,虽然在一起时间不久,但是我非常非常确定他就是我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一提起那个人,陈思洋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有说不完的话,怎样相识怎样相知又怎样相爱,在此刻毫无保留地与温绻细细分享,温绻也听得认真,很开心她能握住自己的幸福。
因为双方都是扬城人,在扬城的亲朋好友居多,婚礼自然也是在扬城举行,陈思洋和温绻敲定了试婚纱与礼服的日子,在天黑之际分别在奶茶店门口。
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凉薄,温绻独自一人走在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上,寒风侵肌,这里的夜,好像一晚比一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