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点点头:“这朝西的衙门口,建有多长时候了?”
“这就很久了。”祝雄蹙眉回忆:“最开始之所以朝西,是因着西边背风,人来人往的街市热闹,其余三面都冷冷清清,少了些烟火气儿。可后来几任大人命犯太岁,多多少少全有些麻烦,严大人的前任刘老爷便拍板做主,重修县衙,把衙门口改到了南方。”
时至此时,萧鸿顺终于听出些意味:“那刘老爷现在如何?”
“政绩平顺,无功无过,毕竟我们这地方很难有大作为。”祝雄圆滑的一笑:“现就住在县东头的大宅,日子过得很和乐。”
略顿了顿,他续道:“听说那刘老爷祖上是看相起家,虽不擅长瞧阳宅,多少却也懂一点儿。据说他刚上任时,一看这县衙便道‘不好’‘不好’,死活不肯进去,连办公都在门口蹲着。我们几家瞅着不对,依他吩咐凑钱重修了衙门,这才算完。”
这段奇事新鲜有趣,刘老爷子现下又是白身,他不怕得罪,因此祝雄在酒桌上,每每都喜欢把它翻出来讲讲活跃气氛。不过今次说完,他才想到陆钦差也是风水师,生怕自己这话担责任,赶忙又补充:“那时候我小,没印象,这还是后来听祖父讲的,也不晓得真假。”
懒得点破他的小心思,长安摩挲着酒杯:“可这现在还是冲西。”
“是严大人后来又改的。”调侃的语气瞬间切换成微妙的敬畏,祝雄的表情正经许多,“严大人不信这套,言道迷信害人,之前的长官之所以出意外,概因自己粗心大意,怨不得旁的。为了扭正我等的旧思想,也是瞧不惯这听风是雨没根没据的做派,他又把衙门推倒另建,大门口也重新开到了西边。”
慢悠悠的笑了一下,长安扬扬眉:“通过实践验证想法,还挺有探究精神。”
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讽刺,祝雄默默汗了一下:“他在任时也确没生过奇事,有的事儿啊,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弄清了自己想了解的,长安总算是闭嘴,开始专心的闷头吃菜。偷偷松口气,祝雄等人继续张罗,直到三更,这顿接风宴才终于宾主尽欢的结束。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时候不早,萧鸿顺本想就近睡在衙门,反正这里够大,一人两间房也足够。可听到长安说风水不好,他立刻息了这心思,宁可吹冷风赶夜路,也要回临时租住的宅子去歇息。
青州位置偏僻,天高皇帝远,并不实行宵禁。是以尽管此刻夜深,街上却仍灯火通明,彩烛高挂,逛街的吃饭的半点不少,甚至比天刚擦黑时还热闹。
自从听说这衙门可能会整死长官,萧鸿顺心里便沉甸甸的,可他心思浅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瞅见这繁荣稀罕的景象,马上又咧开嘴,打算好好去玩玩逛逛。
不过,刚迈出两步,便被堂兄提着衣领拎了回来。
“你现在是一县之长,注意形象,别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闻言立刻端肃了表情,他抬头挺胸负起双手,暗恨这季节天气太冷,不能摇扇子装风流:“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