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尘埃落定

一卦成凰 明玖月 1908 字 2024-04-21

手捧牌位对老母一拜,抬眸瞅见她落寞凄哀的神色,张涛一顿,动动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流程总算走完,杜宽可不管他们微妙的情绪,高喊一声“礼成”,假模假样的客套几句,便拱手告了辞。

无暇多想,张涛匆匆将牌位摆进卧房,一刻不停,赶紧又出来应酬宾客。

好在,被这阵势唬得气弱,没有人敢放肆调笑。大家甚至都没吃几口席,只坐了一小会儿,就纷纷找借口告辞离去。

陀螺一样搬动桌椅、收捡饭菜,张涛与妹妹全忙活完时,天边已经隐隐泛白。

兄妹两人瘫在正厅,累得一下也不想再动。

其间,老娘的房门一直紧闭,自打拜堂时露过脸,便再没出来过。

察觉到大哥的视线,张莹顺着望去,长叹口气:“我尽力了,你自己去和娘说吧。”

违背母意是为不孝,出尔反尔是为不义。张涛不是没犹豫过,但他觉得若是自己临阵脱逃,恐怕这一生都将活在羞愧之中。

既已错一,总不能继续错二。

怏怏的垂下头,他琢磨着,一切还是等明日柳燕儿入土再议。

眼见妹妹回房歇息,张涛独个无甚意思,心里念着婚都成了,那关总是避不过的,蔫头耷脑一步一顿的挪回了自己卧房。

依陆姑娘所言,牌位摆在桌上毫无影响,他该怎么睡觉还怎么睡,绝不会半夜被摄了魂。可说归说,他实在……

翻来覆去的折腾一会儿,将近天亮时,张涛背过身体,因着太过劳累,到底迷迷糊糊的眯了过去。

恍惚中,他做了个梦。

一个凤冠霞帔的陌生女子笑盈盈的行至跟前,冲他款款一福。张涛能感到她容貌秀丽,脸孔却像蒙着团白雾,无论如何都瞧不分明。

莫名接收到她的谢意,张涛满头雾水,刚要开口相询,鸡叫声起,天光大亮,那女子瞬时似水纹般,层层波动着慢慢消散。

打个激灵猛然惊醒,他“腾”的起身,一眼便看到稀薄的淡金色光线中,深色牌位正反射着温暖的微光。

与此同时,柳家东北角停灵的院落,简陋的白棺中,柳燕儿的尸身刹那腐烂,一息之间红颜老去,带着夙愿满足后的平和安宁,生前的种种痴怨情仇全部随风而逝。

——

傅氏谋害了柳香草母子后吞金自尽,王宾在大牢逃过一劫;经历过诸多波折后,柳燕儿入土为安,张涛终平懊悔,此案升堂又审,虽然仍无证据,王宾却被减刑,好歹留下条性命。

至于先前吃过的苦头,全当他懦弱逃避、纵子行凶需要付出的代价。

至此,一系列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萧逸几个总算能彻底放松下来。

忍饥挨饿的睡柴房,之后又被含冤亡故的大龄恨嫁怨鬼纠缠,他们的神经一直高度紧绷,此刻全部了结,几人先是去威虎县上最高档的酒楼里大吃一顿,接着便睡得天昏地暗,硬生生将前段时间的亏欠全给补了回来。

胡吃海喝的放纵几日,等他们意识到似乎很久没看见陆长安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向来强大胜男子的她,居然病倒了。

女人与男人终归不同,只是她素来不将疲惫痛苦显露人前,加之沉稳有主见,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竟让人忽略了陆长安的身体其实并不如心性般强悍的事实。

在苏玄参的监督下病恹恹的喝掉苦药汤子,她头脑发晕,懒得搭理旁的,径自盖上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客栈的走廊上,萧逸、黎平、萧鸿顺、张涛、三七几个呼啦啦的围成一圈,想进去又自觉不太好,只得耐着性子堵在门口等人出来。过往的住客小二俱都有意无意的多瞄两眼,目光诡异,暗道此间真乃世风日下,这小娘子的正牌夫君当真好肚量,也不知究竟是哪位……

动作麻利的收好药箱,苏玄参甫一跨过门槛就被围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