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暖的手忽地握住了他紧紧攥着的双拳,一根一根手指打开他凌虐自己手掌的拳头,跟他十指交握,牢牢地握着自己的手。
他偏头一看,只见苏碧曦清雅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眸中是能够让他沉浸的温柔。
是啊。
他的女郎早就知晓事情会到这个地步,阿母绝不会轻易妥协。所以才一力坚持自己要陪他来见王太后,而且这些用来逼迫阿母的话都由她来说,即便阿母会因此对她恨之入骨,即便这些话由刘彻本人来说,会更让阿母忌惮。
因为这些由刘彻本人说出,等于在他心上插上一把刀,刀刀见血。
王太后见刘彻竟然一言不发,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就要来到刘彻面前,却被先一步的苏碧曦拦在身前。
她几乎是想生吃了苏碧曦,“贱婢,你敢拦我?”
“太后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跟太后好好说话罢了”苏碧曦语气平淡,脸上也是如寒霜一般,“平阳长公主为太后长女,下降平阳侯。无奈平阳侯竟身体不好,据侍医说,乃是沉疴难返。平阳长公主尽管还年轻尚轻,只是陛下信重平阳侯,有意让平阳长公主为平阳侯守节。平阳长公主为陛下长姐,如此遵循礼法,想必定会为天下人交口称颂,钦佩赞誉。”
这是也逼着平阳去死!
平阳如今不到而立之年,一生还那么长,虽然有一个儿子,但是没了丈夫,如何去过剩下来那么长的日子?
她儿子还小,没有人扶持,就算继承了平阳侯的爵位,拿什么来保住这个爵位?
就算刘彻会看顾自己的外甥,一个早早没了父亲的孩子,要如何才能在一群豺狼虎豹般的宗族里过下去?
王太后目眦欲裂,满脸涨红,伸手就要赏给苏碧曦一巴掌。苏碧曦哪里会被她打到,轻轻一躲便闪过了,不料却迎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胸膛里,被刘彻揽入怀中。
王太后万没想到刘彻会公然违抗于她,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在田蚡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立,“彘儿,你真得把你所有的亲人全部一个个逼死你才甘心吗?你就纵着这个贱婢,把你的亲姐姐送上绝路,你亲眼看着她们去死!”
“殿下岂不是糊涂了,亲手逼着自己女儿去死的,不正是太后吗?眼下,太后还正以自己胁迫着陛下”苏碧曦哪里容得别人指着刘彻叱骂,一字一句道,“对了,太后还有二女嫁于匈奴,为单于阏氏。不知太后可知晓,南宫长公主之所以要嫁给先任单于之子,是因为现任伊稚斜单于奸污了南宫长公主,南宫长公主有了伊稚斜的孩子?在匈奴,父死子继,可是包括了父亲的妻妾。南宫长公主不仅被伊稚斜奸污,还被他频频送给部下取乐。堂堂汉室长公主,就如同是一个娼妓,一点玉臂,千人可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之!”
“啊…….”
王太后再也无法坚持下去,跌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脸上擦的粉被磅礴的泪水洗刷出了一条条痕迹,双眼哭得红肿,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阿母的南宫啊!我的南宫啊…….我可怜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这是要阿母的命啊,阿母对不起你啊,你这是在剜阿母的心啊……我的二女啊,阿母要怎么活下去啊…….”
王太后哭得泣不成声,苏碧曦说完,自己的眼眶也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