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决(四)

怪物与我[星际] 宴琪 2549 字 2024-04-21

更远处……有一片恢弘的建筑群,漂浮在半空中,一道人工彩虹横跨上空,映照得金碧辉煌的建筑宛如梦幻。黑压压的机甲部队在不远处待命,散发出阴沉沉的威压。

这是宫殿群?

视域再向外延伸,陆决发现了那片废墟,工程机器人正在加紧修葺。他眼神一凝,这里就是他之前炸平的地方!

陆决明白他们在哪里了。

这是一片后花园。救世者徽章的空间转移,没有把他们扔太远。

诺恩躺在医疗舱里挺尸,洛加尔暴跳如雷,下令搜查整个皇都,一旦发现在街上乱走的原生种一律抓起来,无论地位高低。

不巧此时从边境传来人造人暴动的消息,这些家伙刺杀了掌管星系的总督,占领总督府邸,还把洛加尔的雕像砸得四分五裂,碎块扔进火山口。

皇帝阴沉着脸重重一拍桌子。对于藐视他威严的蝼蚁,必须处以极刑。他派遣一位上将前去平叛,想来想去这口气不发泄不行,于是改为亲征。

洛加尔离去之前,意外被希露达叫住。

“我听说了发生的事。”

希露达口气很淡,洛加尔却有种他在指责自己的感觉。

“我的孩子出事了,我很难过。”他说,形状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转瞬即逝的悲伤。

如果希露达表示出强烈悲愤,那么他绝对在撒谎。他的同情心是极其难得的,尤其是对待诺恩。洛加尔知道诺恩其实很努力在修复母子关系,希露达总是不冷不热。

现在他竟然表现出了一丁点儿的心疼,难道是诺恩的付出有效了?希露达在慢慢接受他了?

洛加尔紧紧抿起嘴唇,一线希望在心里疯狂生长。既然他能接受诺恩,是不是说明、说明有一天他也能接受自己?

希露达忽然一根手指压在洛加尔唇上,但他戴了丝绒手套,洛加尔只能感受到布料的触感。

帝国最高贵的“双性”对他展露出可以把灵魂吸去的美艳笑容:“你要小心呢。”

洛加尔脑中霎时空白一片。突如其来的甜蜜险些让他思维模糊。希露达却吝啬地不再说话,转身走了,细长的宝石鞋跟在地面上敲出回响。

他不知道希露达说的“我的孩子”并不是在指诺恩,也看不到希露达眼底的恨与恶,仿佛毒蛇锋利的獠牙。

“皇后陛下,洛加尔的星舰已经离开克洛诺斯了。”

希露达坐在梳妆台前,一名原生种侍女脚步轻盈地走到他身边,小声在他耳边禀告。她是前几年被送来的,本来要被拿去做成原料,是希露达伸出援手。

“按计划行事,注意安全。”希露达同样小声说。

“是!”

侍女走后,希露达取下束发的后冠,把它拿在手里端详。

分量不轻,纯金锻造的花蔓交缠在一起,顶级宝石雕琢成细小的飞鸟、精灵、蝴蝶,在花丛间上下翻飞,栩栩如生。这样的首饰他还有很多,比这个更奢华的也不少。

每一天他的衣食住行都会被详细登记起来,一旦不符合规定,洛加尔就会来找他麻烦。那个疯子是忠诚的皇室教条拥护者,他认为这些都是有益的。

希露达开始换衣服,并为自己上妆。

他动作很熟练,有条不紊。对他来说化妆是没什么的,他本身也不反感穿女装。希露达认为自己天生拥有两种性别,就应当把不同风格的风采发挥到极致。他既是男子,也是女子。可以英挺俊朗,也能妩媚温柔。

从少年到成年,他都不是一个个性内敛的人。希露达本可以肆意张扬地过着炫目的人生,如果不是洛加尔毁灭了他。

容溪的到来给他艰难的日子点亮一束光,透过这个小家伙,他可以怀念某个人。

现在容溪不见了,生死不知。

希露达坚信他还活着,在救世者身旁。传说毕竟失真,漫长的岁月里会产生偏差,他却不去想万一救世者也抵不过星族怎么办。

盲目的勇气。

希露达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转眼收敛。

他从装着上千只口红的黄金匣子里挑出最接近血色的那一只,缓慢地,仔细地涂在自己唇上。

最后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雪肤红唇的“魔女”。

裙子是红色,嘴唇是红色,一颦一笑间像朵黑夜里浸透酒精的花,逐层盛放后在浓烈香气中糜烂。

并不庄重的穿着,去探望病人是极为失礼的。

希露达展开扇子遮住脸,离开寝宫时顺手从花瓶里取了一支血红的“冥府之火”。它的祖先是古地球传说中,盛开在亡者国度的彼岸花。现在这种花卉经过改良,保存基本花型,花期更长,香气袭人,用于观赏和制作香水。

“真希望你们盛开在洛加尔的墓碑前啊。”希露达捻着花,一路摇着扇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