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官站在一边,态度相当殷勤,但他就是杵着不走。容溪打开匣子,挑挑拣拣拿了枚戒指戴上。其他东西真的过于女性化,项链耳钉手镯琳琅满目,有几个环看上去实在很可疑。最触目惊心的是容溪翻检时在匣子底部发现一条极细的链子,做成锁链的模样。
它造型很美,却扎得容溪双眼生痛。
“您真的,不多戴几样吗?殿下会很高兴。”礼仪官惋惜地说。
容溪:“请代替我向他问好。”他啪地关上盖子。外星人的审美很迷幻,他不能理解。礼仪官对他的着装要求是尽可能华丽,越漂亮越好,恨不得把珠宝堆到他头上去。平时在外星人面前稍微穿得普通一点,立刻会被训斥“缺乏皇家风范”。
可是外星人们自己却不会那么穿。究其根本,还是为了符合那位素未谋面的诺恩殿下的喜好。
听礼仪官说,他觉得容溪像个娃娃,那么容溪就必须穿成娃娃那样取悦他。
黄金制成的珠宝箱,它奢华无度,像只闭着嘴的怪兽,无声地在容溪眼前耀武扬威。它炫耀着尊崇辉煌的帝权,主宰一切的意志。在旁人眼中或许代表至高的宠爱,容溪瞳孔中所见却只有枷锁。
会压垮他的骨,碾碎他的魂,让他从人变为宠物。
容溪悄悄捏紧袖口,仿佛要把那华美的刺绣摁进皮肤。
数日前,北冰洋。寒风凛冽中机械岿然不动。
“小心点!别弄坏外壳!”
机械臂从冰冷海水中精确打捞出一根圆柱,出水瞬间附着在上面的怪异生物仿佛骤然被暴力从睡梦中唤醒,张牙舞爪着四散奔逃。
“冻了这么多年还没死?开火。”
怪物在半空被打爆,血染红了一小片海水。有一只十分聪明,早在苏醒时便钻入水中。星族指挥官也不下令追击,大步走下战舰。
圆柱甫一接触雪地,溢出的能量直贯冰层,浮冰原本就不结实,在能量冲击中咯喇裂开。机械臂赶紧将它举起来,封入准备好的隔离舱。
“外表能量评级:s。”
直到厚实的五层隔离防护罩合拢,圆柱所带来的压迫感才减轻,最后消失。军官隔着透明幕墙,不禁为它而赞叹。
这东西完全就是一个能量源,持续向外输出着没有污染的能源。那些附在上面的东西,想来也是由于能量场的存在才能在那么冷的深海存活至今。它供养着它们,同时也压制着它们。一离开海水,就全活过来跑光了。
“l、u……?”什么意思,名字吗?
军官很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看了一眼任务的保密级别,便打消掉这个念头。
按照星族的生长周期,诺恩已经成年,而他的法定配偶还没有。好在,两年时间是很快的。何况他也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婚姻上。
星域版图的拓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揉着额角,拧开药剂倒进半杯温水里一口气喝干净。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诺恩有种在吮吸生命的荒诞错觉。
这种药剂的来源,就是原生种的血液。大祭司说,星族人是受到母星诅咒的种族,只有融合先民的血脉才能维持族群延续。地球上的原生种是母星遗留的恩赐。
在没有返回地球之前,星族一直无法远征,一旦离开固定的星域他们就极易猝死。大祭司那老东西可能真的有某种诡异的预知能力,因此才能活到现在。
诺恩拨开凌乱的冷灰色散发,没有立刻下床。他的舰队攻无不克,所到之处群星臣服,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他打算抽空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以便理清思路。
先前驻扎在地球上的大使珀洛私下发来一段加密全息影像,诺恩看完之后不置一词。那灯光下跳跃的身影犹如一个精魅,在他心里舞动不休。
诺恩拉上窗帘,房中立刻昏暗下来。四周的光点漂浮着重新排列组合,自头部开始逐渐构建出一个发着光的人。
他站在繁花盛开的草地上,手里捧着花束,花瓣一样层层叠叠的衣领衬得脸颊更小,肌肤在暖光下泛着引人迷恋的红润。他对诺恩撒娇地笑,讨要着宠爱。
真是漂亮,就像个娃娃一样。能握在手心里,任意去摆弄。那么柔软那么娇贵,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允许他哭才能哭,允许他笑才能笑。
诺恩清楚自己不正常的掌控欲,并不打算调整和控制。他觉得自己比起父皇来说,还是好了一点。问题在于他的配偶非常不合作,礼仪官回禀,自己送去的首饰他只戴上一件。
这是在挑战他的威严。为了矫正他的行为,诺恩在征得父皇同意后要求地球使团提前将容溪送过来。他的小羊,必须由他亲自驯服。
影像里的容溪只是诺恩的幻想,目前还没有变为现实。他的指尖触摸到幻象,光点瞬间破碎。
“我该如何驯服他?”诺恩询问自己的父皇洛加尔。
皇帝微笑着亲自动手做出示范:“这样就好了。我怎样对待你的母亲,你就怎样对待你的配偶。”
他单手扼住皇后细嫩的脖颈,五指收紧。皇后麻木地听着他们对话,突然被掐住,本能挣扎。
“咳、咳……”他竭力掰开皇帝的手,皇帝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甚至帮皇后整理好散乱的衣裙。
“希露达啊……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很难过。”洛加尔轻柔地盖住希露达湖水一样通透的眼睛。希露达仿佛被烙铁烫伤那样剧烈颤抖着,一只手痛苦地在床单上乱抓,却没有伸向唯一的儿子诺恩。
直至脱力,他的脸也没有转过来对着他。
洛加尔抚摸着希露达的头发:“看明白了吗?诺恩,让他彻底臣服,需要长期的耐心。”
诺恩若有所思。最后他对希露达说:“母亲,我会为你带礼物回来。”切断通讯。
希露达嘴唇嗫嚅着,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音量说:“去、死。”
洛加尔怜惜地捧着他男女莫辩的美丽脸庞,吻他的长发:“为什么你至今不愿意听话呢?”
“我那么爱你。”
他撕开希露达深紫色的长裙,布料包裹下的身躯奇特而令人沉溺。
“这一条裙子不喜欢,那就换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