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
山梁顶冲上来一群人,穿得邋里邋遢,但个个持枪。
佐藤和山本清见来人,霎时眉头皱起。这群人这是那天他们遭遇的盗猎团伙。要不是他们,大概也没有后来重重变故。
白薰华并不认识,但离开察觉到来者不善。她抢先对彪哥说:“你的同伙?”
彪哥站在人群后面,拿枪抵着她后背心。见来者人多势众,个个持枪,显然不好对付。他这两天诸多不顺,又想起宋半烟的算命之言,不由有些焦急:“不认识!”
盗猎团伙里拽出一个人,正是放风的猫娃子。他被五花大绑推倒在地上,哭嚎喊道:“姐!救命啊!”
纪宝被他这一声嚎叫惊回神,急忙对彪哥说:“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你先把枪给我们。”
彪哥知道放虎容易擒虎难,但现在不能不搏一把,他说:“缪子,把枪给她们...”
盗猎团伙可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手电筒光束乱扫,踩着人质喊道:“他妈的!出来个人,要不老子崩了他。”
彪哥一听那声音耳熟,急忙制止缪子:“等等!”
宋半烟心道不好,厉声高喊:“开枪!”
纪宝正捏着橘慕古的□□,万万没料到她全然不顾白薰华和猫娃子的安全。她这边一愣,山梁的盗猎团伙却已经“嘭嘭嘭”一阵乱射。
山谷里众人来不及多想,连忙缩到土堆后面。
彪哥听那声音耳熟,本想想探探口风。此刻枪声一响,顿时想起来。
贩毒和走私,有些渠道是互通的。他来南/疆先拜会了一位大哥。中途来了个盗猎的,求那位大哥帮忙。彪哥见他们熟悉就先离开。临走之前,那盗猎的送了他一串狼髀石项链。
宋半烟虽不是彪哥肚子里的蛔虫,但已经猜到四五分。她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两伙人联手。
山梁上枪声响起,她顿时心中一喜。趁着场面混乱,一跃而起砸到缪子身上。缪子猝不及防一下被她撞进土堆里。
宋半烟听纪宝说过这些都是练家子。她毫不迟疑,尖铲往缪子后颈脊骨之间狠狠刺去。
橘慕古带来的保镖也是训练有素,佐藤虽然双手被绑,一个高抬腿,猛地蹬在缪子脑袋上。
彪哥听见枪声,立刻死死嵌住白薰华脖子。将她拖到土堆后面,高声喊道:“兄弟是不是提拉老大的...”
他话没喊完,一杆枪抵在他额头上。
“彪哥。”
宋半烟料定彪哥不至于千里迢迢到新/疆来强龙压地头蛇,而且还不准备妥当一点。看他如今落魄的情景,怕是给人卖了,中了埋伏。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逃脱的,但宋半烟百分之百确信——彪哥肯定把知道这事的人,前前后后都怀疑了一遍。
认识好啊,就怕你们不认识。
宋半烟眼底浮起笑意,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昨天吃的亏还不够吗?”
彪哥闻言顿时迟疑,道上黑吃黑是常有是的事情。提拉那老狐狸财大气粗,可以不在乎这几百万,他手下的人可不一定。他想到此处目光一寒,就听宋半烟又说:“放了我女朋友。”
彪哥也算见过大场面,此刻仍不由一愣,上下打量宋半烟。
宋半烟清楚,僵持着不是个事。她将枪调了头,抓住枪管递过去:“昨天一番激战,彪哥枪里的子弹,一会可别不够用。”
白薰华被迫仰着头,心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生理性的难受让她沁出眼泪,眼前的情景模糊的只剩下色块。
她并不害怕。
处于窒息边缘的白薰华,听着自己强烈的心跳...咚、咚、咚,每一声都在诉说,这个人可以信任,也可以信赖。
宋半烟只说了三句话,语调表情无不拿捏得当。提醒时候的关切、打断时候的自然、合作时候的坦诚。不刺激对方,也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在彪哥犹豫的时候,一副我们是同伙的口气,直接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砰。”
彪哥手一抖,给自己配了个音。
看见宋半烟瞬间变脸,彪哥得意的哈哈大笑。他拿□□敲开眼前的枪托,将白薰华一把推到宋半烟怀里。
冰冷的枪口抵着宋半烟的额头,彪哥痞笑道:“15发,满的。”
宋半烟揽着白薰华,安抚的拍了拍她后背。看着彪哥的眼睛,提醒他:“彪哥,那边还在等你回话呢...”
彪哥心头一突:我他妈怎么让个小妞牵着鼻子走!
他脸颊肌肉突然微动,宋半烟来不得多想,抱着白薰华向侧前方扑倒!
“——砰!”
子弹射击的巨大响声在耳边炸裂,宋半烟浑身血液冰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人心莫测,何况不是人心。
纪宝一直紧张的关注他们,见状手指微动。一颗子弹直击宋半烟身后试图补枪的缪子。鲜血四溅,缪子应声倒下。
彪哥心知行事不妙,手掌一撑越上土堆,拔腿就跑:“提拉老大的兄弟,别开枪!”他大吼着狂奔而去,拽出脖子上的狼髀石项链。
鲜血从宋半烟的头顶滑落,滴在白薰华的脸颊上。白薰华心脏骤停,慌忙扶宋半烟坐起,扯下围巾帮她紧急止血。
鲜血不断流出来,顷刻污浊了宋半烟半张脸颊。白薰华一边死死压着伤口,一边握着她的手不断低声安抚:“半烟,没事的、没事的...”
每一丝气流划过咽喉,都是针刺般剧痛。然而白薰华沙哑的声音依旧轻缓温柔,足以安抚所有的不安,只是无法控制她自己指尖的轻颤。
宋半烟面无血色,虚弱的扯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所以你记得要以身相许。哦,你本来就是我的。”
白薰华闻言一愣,续而唇角绽开笑意。
宋半烟就是有这个本事,将所有甜掉牙的情话,说得像岁月里的一杯清茶。
白薰华的吻落在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掩过伤口剧痛的疼痛。宋半烟看着她眼角的泪珠,突然心腔鸣震:人生最重要的,无非是生死与爱恨。
可惜,没有人能给她时间好好感悟。
大家手忙脚乱的解开绳子,心惊胆战的拿枪警备。纪宝已经快急疯了,对面一直不吭声,猫娃子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薰华,怎么办?”纪宝将□□递过去。她紧握□□,急不择言的说,“对面会不会要钱又要命。”
白薰华皱眉道:“只要筹码足够,什么都能谈。”
宋半烟更担心这座墓,她忍着伤口巨痛问道:“几点了?”
白薰华抬起手腕:“七点十五。”
那就是5点15,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天亮,一定要赶在这之前。
宋半烟头晕目眩,心里却越发清明。她忍着剧痛站起来,对纪宝说:“告诉对面,我们要做法事,做完就走。”
纪宝一听,噼里啪啦一顿急吼:“你疯了?这什么时候了!对面又不是傻子!”
宋半烟毫不理会问:“你搭了几块石头?”
纪宝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回答:“7个。我说你...”
“让你喊就喊。”宋半烟低喘了一口气,勾唇笑道,“不信低头看看坑里。”
纪宝气得没话说,疾走两步探头一看,差点腿一软摔下去。佐藤连忙上前扶住她,跟着瞥了一眼,霎时间嘴唇哆哆嗦嗦,望着宋半烟欲言又止。
众人此刻心慌意乱,却也都知道情况紧急,难以用常理推论。
纪宝反应迅猛,脸色煞白的从土堆便探出头,向着对面高声喊道:“我们不要墓里东西!我们是来做法事的,做完就走。做法事!降妖除魔!”
山梁上一片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