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白笙听见他这么说，来了兴致，“你且说说看。”

她望着眼前的人儿。十九岁的公子风姿卓绝，哪怕就坐在那里，也自成一幅画。她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和宋湮的初见。

说起来，宋湮是凤白笙的救命恩人。

八年前，宋湮家道中落，发配到了皇室僧舍做仆人。

那年，十岁的她恰恰好去僧舍为亡母祈祷，便看见了为她引路的少年。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吸引了她的注意，但是她也只是欣赏欣赏罢了。谁知道僧舍里面竟然埋伏了人要杀她，身边的侍卫没有防备，害得她差点中了一刀。

幸得少年在关键时刻替她挨了那一刀，却正中心窝。

凤白笙大惊，看着心口流血的少年，想着人家救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医治人家，而僧舍的条件不好，索性把他带回了府邸。

这一待，便是八年。

她那边正想着的时候，宋湮已经平静地道，“临贵妃的孩子若是生下来，对公主自然是不利的，可若是没有生出来，只怕多少会嫁祸到公主您的身上。既然如此，”他摇晃着杯中的茶水，“公主不如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由着他们去折腾，如何？若横生枝节，没有生出来最好；但若是生了，一个孩子，也翻不出什么天啊。”

这个想法，倒是让凤白笙想起了沧州州牧说起发现承和帝墓穴一事。她的手扣着那案几，“前朝承和帝的墓穴在沧州被发现了，相传，这墓中有无价之宝。”

宋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浅浅一笑，柔声道，“所以公主觉得临贵妃会进言，然后您要去监墓了是吗？公主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像现在这样，您远在沧州，就算出了事情，谁会把脏水泼到您那里去呢？”

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的，凤白笙叹了口气道，耸了耸肩，望着月影下的少年郎，眼中浮现出一丝哀凉，“本来都是政治上的事情和嫡长女没有什么关系，如今父皇没有男嗣，竟然连公主都要卷入政治阴谋之中。”

宋湮笑了起来，“公主一个人走过了八年，还怕政治么？再说了，宋湮在，您怕什么呢？”

他仰头，盈盈的月光落在他的脸颊上。他唇边的笑意浅浅，伸出手似要接住那月光，“这月，倒是让我想起了边塘的月色呢。”

在凤白笙疑惑的目光中，她道，“沧州有个地方叫边塘，风光旖旎，民风淳朴。我和母亲在那儿小住过，后来才来了金陵。”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中晕开一层笑意，“若是公主哪日去了沧州，倒是一定要去边塘看看。”

“好。”凤白笙颔首，便听见了宋湮道，“方才在此处等公主便是为了开解您，现在您心结打开了，夜也深了，公主要回去歇息了，早点就寝才好呢。”他轻轻地道，送凤白笙到了她的卧房前，方才转身离开。

凤白笙看了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人走路的姿态优雅，步履轻盈，格外好看。

翌日一早，凤白笙才起来，便眼前一亮，一只斑斓豹子窜过来，一下跳进凤白笙的怀里。

这豹子是她十岁那年唐长晚送她的，名叫大云，而唐长晚便是和凤白笙有了娃娃亲的大理寺卿。

凤白笙摸着云豹的头，只是大云似乎很急切，张嘴轻轻地叼起了凤白笙的衣袖。凤白笙见状有些疑惑，“大云怎么了？要带我去哪里吗？”

大云朝着她点点头，在她身上亲昵地蹭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