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一瞬,四周骤然鸦雀无声。那人愣在了门口,任烨也不理会,反打一个背手就往宅内走去,再不理会。
任子尧走了上前,冲着那人十分温和地一笑,让极度恐慌的那人顿时安心,打着哈哈正欲离去,却被任子尧叫住:“慢着。”
那人身子微僵,点头哈腰:“您请吩咐。”
任子尧仍旧是毫不生气的模样,一身月白的长衫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甚是耀眼,他的声线温和异常,风轻云淡地侧头看向早在一旁等候的家丁:“折了腿,乱棍打出去。”
家丁唱了声喏,挥着棒子就朝那人劈头打下,惨叫连连声中,任子尧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踱到了门口围得人墙似的人群前:“各位要送礼的只管送礼,少时侯府会按着名单一一退还回去;若是要认亲戚的,也可以留下,等小可将手中的事务处理完毕之后,咱们可以去廷尉府好好唠嗑唠嗑,叙叙旧,讲讲各位祖宗的前尘往事。”
一阵呼啸的北风从人群中穿过,众人不由打了个哆嗦,一片寂静无声之后,不知是谁先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我娘还叫我回家吃饭呢……”
随后人群纷纷附和:“这天色,该收衣服了。”
“我儿子该下学了,他还等着我去接呢!”
“我……”
不过转瞬之间,聚集在门口乌压压的人群就已做鸟兽散。只剩下被折了腿的那人,躺在地上直哼哼,家丁踹了两脚,确认了下才道:“世子,腿折了。”
任子尧瞟了眼地上瘫软一团的人,又轻笑看看门外,用像是闲聊般的口气对管家说:“明儿就把门槛换了吧。”
“那……那些人。”管家对于这几日围在侯府外面的人仍心有余悸。
“他们不会来了。”任子尧任由刚刚到来的僮仆为他披上披风,往侯府外走去,出门之时还不忘叮嘱着,“速度越快越好,父亲并不想看着这新宅子这般破旧。”
管家连连应是,一旁的家丁见任子尧往外走得头也不回,连忙上前问道:“世子,那这人呢?”
任子尧跨了一半的步子住了下来,回头冲着家丁笑得慈眉善目:“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丢到廷尉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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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的晋安城满是泥泞,车马也不能行得太快,任子尧坐在慢慢悠悠行驶的马车中闭目养神,全然不似他这般年岁该有的沉静。
数日以来,建安侯任烨都是看着门前乌央乌央的人群,摇头笑叹:“昔年离京之时,孑然一身,一穷二白得跟要饭似的。若非当年叶远在我离京相送的那数十两银子,怕是我将成这开天辟地,第一个饿死在前往封地路上的侯爷。”
当时的任子尧跟在任烨的身后,想了想,问道:“那为何叶老将军提及的却只有二两?”
任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十分不乐意地吐出两个字:“利息。”
任子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