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王死于疾病,并非朝夕暴死,他既能预见到自己的死,必会铺好路。
他招揽了天下谋士来成就一番霸业,如今功业伊始,幼子无能,明摆着治不住那一干旧臣,他只得眼看雄心付诸流水,驱逐功臣。虽令人扼腕,但这是很寻常的事。
陈姑抬起微掩的眼皮,看着朱樱,眼眸微微闪动。
怕旧臣欺哄幼主,因此才驱逐曾经最得力的臣子。这话虽说出来有些薄情,但确实有国君会这样做——杀戮旧臣,为幼子上位做好准备。
只是,一个年轻女郎能有这样的见地,当真少见。
小童子早已听不懂他们的话,只知道依在朱樱身旁,尽力想将这几句话记下来,明日去问先生。
朱橚不日就要前往开封,马皇后派人唤他入宫去吩咐几句话,陈姑陪着一道去了。
“姑姑也要走了吗?”小童子手足并用爬上一旁的假山,仰头望着朱樱,糯糯地道,“母妃说,姑姑帮我治好了手指,要跟姑姑说一声谢谢。”
“真乖巧,这是昨日的药膏,往后若被蚊虫咬了,也涂这个,一会儿就好了。”朱樱摸摸他的额角,取出绘着青花的小瓷盒,俯身交到他手中,含笑问道,“你喜欢姑姑么?”
小童子攥紧瓷盒,点头,“叔父和姑姑们我都喜欢。”
“那就好好努力吧。”朱樱起身,指尖一点他小小的鼻子,“不然,往后可就真的不止一株观音掌了。”
打天下的臣子,身上的锋芒可比一株仙人掌多太多了,不变得更厉害,将来怎能镇住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呢?
小童子懵懂地点头,将瓷盒轻轻揭开,里面白色的膏体散发着清新好闻的气味,他将瓷盒的盖子贴在面颊上,好凉。
可朱樱方才的神情,记在他心上,让他的心里莫名地更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