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清……抱歉,我没能记得更多。”朱樱摇头,如果能记得更多,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好的法子逃开了,而不必如此轻身涉险。
“如果能预知世事就能趋利避害,那我便去钦天监学算命。”苏芥紧紧揽着她,轻声道,“雷声到来之前,人们也不过以为要度过一个极平常的午后。”
“你可真会安慰人。”朱樱一笑,倚在他怀里。
廊中的药草在阳光下腾起好闻的草木香味,朔风在庭院里呼啸而过,不落的樟树飒飒作响。
“并不是安慰你。”苏芥抚着她鬓边碎发,沉声道,“为什么要学医?医术不可能起死回生,只是希望在那些本不可挽回的事发生之后,挽回一二。”
他幼时亲眼见母亲为人所害,痛苦万分,却没有办法救她,只能选择杀了她。
朱樱点头,“就像曈曈那样,伸手挽回一二,就一点也不一样了。”
人生悲喜,不过在一念翻转之间。
“颜姐姐!”曈曈一身新袄,跑进院子。
徐四佝偻着背走进来,背后拖一个麻布口袋,往台阶下一放,道:“我看几位郎君和娘子竟寓居在此过年,大伙儿都是姑苏人,因此我弄了些过年吃的小玩意儿来,给你们解个闷。”
“多谢您。”朱樱一笑,抬眼瞥向院外。
甘露寺除了除夕那夜,一向安静,今日外面却脚步声错杂。
徐四挠挠头,“哎,我们进来时寺里来了好些穿红衣的年轻大官,似乎也往西边院子来了。”
朱樱和苏芥对望一眼,多半是仪鸾司的人来寻王献。
王献住的院落里站满了人,有着官服的,也有便装的,全都一脸忧虑地望着王献。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年轻些的沉不住气,焦灼的目光盯着王献捏在手中朱漆封的信封,“连毛大人都……!”
王献抬头看他一眼,面上虽神情不变,心中却也禁不住暗问,怎么会、怎么会?!
纵然谋反是大案,纵然皇帝有心借机铲除更多人,为何这一把火竟顺势烧到仪鸾司?事情本不该如此。
出神之间,苏芥和朱樱从容走进院落。
“高昌公主。”王献当先迎下台阶。
“参见殿下。”手下们也低下头。
朱樱凝眉:“你们先退下。”
“啊?殿下,可是……”仪鸾司直接听命于皇帝,她区区一个公主怎有这胆气命令他们退下?
王献愣怔一瞬,找回心中清明,抬起头道:“尔等各自归职,静待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