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回去吧。”朱樱背过身,提起裙袂,踩着从花窗里漏进的阳光,慢悠悠地穿过檐廊,跨进门槛。
王献已坐在内间,面前堆着不少文书,眉头皱得拧了一个结。
朱樱抿一下唇,问道:“你今日是不是见过他?”
“你怎……知道?”王献苦恼地揉了揉眉心,他遇到的怕不都是人精吧?
“我就是知道。”朱樱又抿唇一笑,拉开椅子,在王献对面坐下,笑眯眯地问道,“仪鸾司的检校大人,烦你一件事行么?”
王献抬起眼皮,果然有事,苏芥打听得倒是清楚。
“弦月栖身于乐云楼内,你可否前去查探?”朱樱低头展开一张信纸,提笔写下几个字,交给王献,“若有机会见到她,把这交给她即可。”
纸上是一首诗。
“金陵使者过江来,漠漠风烟一道开。”
“王气有时还自息,皇恩何处不周回。”
“莫言率土皆王化,且喜江南有俊才。”
“归去丁宁频属付,春风先到凤凰台。”
王献跟随皇帝,恍惚记得见过这首诗。
这是当初皇帝派人到关外招降顺帝时,顺帝回答的诗作。
“我会带到。”王献随手收起信纸,踌躇道,“你心思灵巧,我问你一事。”
“好。”朱樱抬头看他。
王献搓了搓拳头,方才他想问苏芥,但想想定会被他嘲笑奚落一番,因此硬生生忍了下来。朱樱的话,虽然满脑子也不知盘算着什么,但委实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请教她的话,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皇上命我在姑苏寻北元的长安公主,实际为的却是与公主一道的小皇子,这是何意?”
“因为,顺帝死后,宣光皇帝、天元皇帝皆不去北元之号。”朱樱看着王献,慢慢说道,“顺帝当初说,春风不过是先到凤凰台,十五年了,或许他们还相信,春风终于也要吹过关外,吹至草原的。”
王献听得半明不白,不由嫌朱樱说得太过委婉,皱了眉,“苏芥是个不知慎言的,而你委实太过慎言。”
“慎言一些不好么?”朱樱霎了霎眼,支着面颊的手落在书案上,“啪”的一响,“与你明说也无妨。皇上等着北元识相地自己去了尊号,回广阔的草原上做他们的可汗,可是等来等去,他们还不死心,一心尽想着夺回中原之地。”
“最后用兵是难免的,但是皇帝还想亲自扶植一个听话的新可汗送给他们。”朱樱偏了偏头,看向王献,“这回明白了么?”
流落在姑苏的北元小皇子,就是皇帝想要扶植的那个乖乖回到草原上去的新可汗。
王献恍然,随即又沮丧起来:“但我今日追那长安公主,追丢了。”
朱樱满不在乎地笑笑:“这倒无妨,你替我去寻弦月,那位长安公主就由我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