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钱稚宁正背手进屋,雁舞朝内帷望了几眼,连忙换上笑脸庞,喜盈盈地迎了上去:“大爷,您可算来了,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眼睛都要望穿了。”
钱稚宁一把揽过雁舞,轻轻护着她的腹部,调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好好与我说说,是不是想大郎了?”
雁舞娇声一嗔,粉拳轻捶钱稚宁的胸膛:“妾身想您想的心肝儿都碎了,还算您怜惜疼爱,舍得过来坐坐。”
钱稚宁低笑一声,含住美人粉嫩的耳垂,轻轻地呢喃道:“你是想我,还是想让我好好的疼爱你。”
“大爷。”雁舞红着双颊,娇娇靠在他的胸前,她眸中含水,愈发的娇媚惹人怜。
两人浓情惬意了半晌,钱大郎有些腹饿,正准备着人备菜,内帷便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吵嚷声:“你个小娼妇,在自个儿院里偷还不作数,竟偷到怀秋院里了!什么?你还嘴硬,我乌烟瘴气的事情见的多了,你这些小把戏根本躲不过我的眼睛!”
“怎么回事?”钱大郎被这泼妇骂街般的声响搅得颇为不快,目光触及雁舞的小腹,他冷喝道:“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西房造次,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一位四五十岁的嬷嬷从内帷半爬半跪地跌在二人面前,她掩着半张泪脸,指着身后的小丫头道:“还请大郎君与姨娘为小人做主啊!”
钱稚宁顺着她的手指向后一望,只见一粉衣小娘面色冰霜,不卑不亢地立在一旁。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开口道:“这不是傅姨娘房里的丫头吗?怎跑这里来了。”
雁舞见钱大郎早就知晓了隅安,不免心中一跳,她讪讪答道:“傅姨娘差她过来贺礼,我正巧落了个东西,便让她进屋去拿了。”
钱稚宁“唔”了一声,对着隅安上下扫了几轮,方才淡淡道:“既然如此,怎会吵起来?我方才还听到什么偷啊抢啊的,究竟所为何故?”
嬷嬷颤巍巍地磕了个响头,瞥了一眼雁舞,方才恭敬道:“奴婢怕姑娘找不到东西,便随她一道进去。也怪小的不争气,才进门便想入厕,只好让她在原地候着。等奴婢回来,哪还有人影子!小的赶紧去寻,便见她鬼鬼祟祟的东翻西找,手里还拿着玉镯子呢!”
雁舞转了转眼睛,不分青红皂白地骂道:“猪油蒙了心的东西,早知你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我还让你拿什么翡翠簪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掌嘴!”
“且慢。”钱稚宁晃晃悠悠地笑着,几个月不见,这丫头倒是越发国色天香了。“光听这婆子的只言片语,就匆匆给人定罪,这怕是不好吧。”
“你,说说看。”钱稚言朝隅安努了努嘴,直勾勾的眼神不加任何的掩饰。
隅安向前行了几步,缓缓屈膝,声色冷静如霜:“嬷嬷说的不假,她确实与奴婢一同进屋。只是她假托入厕之名,实则偷拿小几上的玉镯,刚巧被听见动静的奴婢瞧见,故此演了一出偷梁换柱。”
嬷嬷捶地大哭,插着粗壮的腰身,哭天喊地:“你这个颠倒是非的小赤佬,在主子面前搬弄起是非来了,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拿的?”
隅安冷冷道:“你又有何证据?”
嬷嬷被噎住话语,她转了转眼睛,忽而大声嚷道:“谁说我没有证据!内帷的丫头具是我的证人,她们都可证明窃贼实为何人!”
这嬷嬷为雁舞身边的老嬷嬷了,只要是她开口,西房上下还有何人不从?
隅安冷哼一声,嗤笑道:“您在这里一言九鼎,除了郎君与姨娘,只怕没人敢忤逆您的意思。这真是糊弄三岁孩童呢。”
嬷嬷本就心虚,对方镇定自若的神态彻底激怒了她的怒火,她抖了抖皱巴巴的皮相,疾声骂道:“北地的小侉子,妖妖调调的狐媚东西,你也配在这里乱声嚷嚷?北边出了个侍奉胡人的羊皇后,风流作媚,你可倒是独得真传,果真贱种都如出一辙!”
隅安愣了愣,脸色煞白:“你在胡说些什么?”
嬷嬷见她难得的变了颜色,得意地抬高音调:“北方的侉娘们从上至下没有一个好玩意儿,都是狐媚妖人的贱种!”
“你个滚刀肉的!我要把你砍了!”隅安何事都能容忍,唯有母后是她一生的疤痕,别人碰不得、揭不得,若要冒犯,唯有加倍、数倍、千倍的奉还。
只见隅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扯起嬷嬷的头发,脑袋一顶,这老太太便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这嬷嬷也是个不好惹的,抱着隅安的裙裾,狠狠地就是一歪,抡起有力的手臂朝她白皙的脸颊就是两声响亮的巴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连钱稚宁都傻站在一旁,愣是憋不出一句话。
“你他娘的怕是想死了!”暴虐的嗓音穿堂而过,白色身影疾步跃进,一把踢开欺压而上的老嬷嬷。
只见他护着身侧的小娘,冷冷扫着室内的全部人等:“帐记在我头上,人我就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