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他心里压抑着，声音也是低低的，“你说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心态，把人和动物砍去手脚，装在罐子里，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唱歌卖萌都不行，买来有什么意义？”

“看呗。”罗一放悠悠点了根烟，“有钱人有个词叫‘观赏’，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毕晨皱起眉头，这个词，怕是不太合适吧。

罗一放道：“我猜在这些人眼里，这些人彘和花鸟虫鱼在本质上是相同的，若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只能体现在价格上。小晨你要知道，有钱人呢，他们的钱不是只拿来吃穿用度买车买房的，他们还得满足自己与日俱增的兴趣爱好，一边琢磨着钱要怎么花出去，一边享受新奇事物带来的快感，很多时候，他们考虑的不是贵不贵，而是这玩意儿新不新鲜，是不是别人都买不起的。久而久之，这些人的审美出现偏差，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是人渣！”

毕晨沉默了许久，然后说：“我看这个鬼市，卖的尽是些不能见光的东西。若说这人彘是人们为了猎奇刻意做出来的，那这些古玩字画，我看就多半是从哪朝哪代的古墓里挖出来的。”

“也有假的。”罗一放眼眼好，指着一个卖古玉的小摊子低声道，“那个，拿几件现代做旧的首饰混在其中，趁着天黑，灯火不明，一样能找到眼瞎的买家，卖个天价。”

“这些都是损阴折寿的事！”毕晨怒道，“这鬼市真就没人管管么？”

“怎么管？这鬼市古来已久，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有供有需，完全符合市场定律。再来就是，你以为就你想把它端了，其他人就没做过努力？我跟你说，就我任职期间，前前后后中央下达过不止三次鬼市整改命令，但结果如何呢？搞不好，就连高层都有参与其中，这能端掉才怪！”

“难道就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吗？”

“还能怎样？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罗一放停下脚步，借着灯光，看进徒弟的眼睛里，“你呀，还是太年轻。你也不想想，正是有了这个地方，我们才能查询我们要找的信息。否则你就是只无头苍蝇，哪天在屎里迷路了都不知道！”

毕晨沉默下来。

路边有买卖消息的小摊，摊主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个硬纸壳，写着：鸿雁阁。

毕晨沉吟片刻，径自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