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写满了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我不心虚!
为了显示自己不心虚,姚阔很有胆色地用他那大而漏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应疏臣,想了想,这厮忽然开窍,梗着脖子补充道:“你这粮草来路也不正,除了卖给我也没有其他通路”。
这话说的不错,应疏臣手中确实有一批粮草:当初他打郎国禄江南九州的时候,就如蝗虫过境一般,将江南啃食了个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抢掠过来的粮草兵器钱财,他私藏了很大一部分,没有上缴。至于上缴的那一部分,很快就被江南新上任的沈都督很不要脸地给要了回去——为了建设新江南!
换句话说,当初打郎国江南所得的物资没有一星半点落在宣国国库中,这事儿姚阔多少知道点,为此姚阔还难得同情心泛滥,怜悯了一下宣朝廷,摊上这么些个强梁似的臣子,太悲哀了!
“行吧,看着你我目的一致的份上,就卖给你把,给你打个折,一石粮食八百文怎样”?应疏臣终于开口。
“八百”!姚阔激动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弓着腰,咳嗽了半晌,脸胀成了紫茄子,犹自垂死挣扎,“之前,之前不是说六百吗”?
“没听说过乘火打劫?”应疏臣笑得理所当然,“你之前不缺粮食,我求着你买,当然价格低了,但是现在你急缺粮草,我还不坐地起价,还真当爷傻啊”?
说完,应疏臣微微弯腰,拍着姚阔的背,给他顺气,笑得春风满面:“您这些年敛了那么多钱财,放那也没用,要是没命了带到棺材里,你棺材也装不下,这年头,灾荒连年,战乱不休的,敛财容易,粮食却紧缺,你可想好了”。
姚阔梗着脖子扎个纸老虎:“谁说我缺粮草了,我就以防万一,多储存些。以防万一懂不懂”!
“哦,不缺啊,那你慢慢再找卖家吧,或者扎紧裤腰带等一等,等到秋天粮食收上来,也就差不多了”,说完,不再给姚阔任何机会,应疏臣动作麻利地跳上床,哧溜一声就钻进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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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缺!缺!我缺!你起来”!
孔赋回来,刚刚走到账外,便被这样一声带着哭腔的狮吼吓得原地跳三跳。
茫然地四下望一望,他叹息着摇摇头,确实缺,一个缺德一个缺心眼!
姚阔暗暗磨牙,自打应疏臣来到他的营中,他经常做这个动作,最近总觉得后槽牙被磨平了很多嚼骨头都没那么利索了。
“八百就八百!”看着应疏臣笑眯眯地坐起来,姚阔双眼血红,拼命地攥紧拳头才能勉强压下想要扑上前去掐死他的冲动。心想着,先顺着你,等仗打完了,有的是时间掐着脖子叫你把我的钱吐出来。
就在这时,孔赋掀开帘子走进帐篷,迎接他的是姚阔一双充血的眼睛,刀子一样恨不能从他身上刮下来一片血肉来。
孔赋赶紧摸摸鼻子贴边站。
姚阔甚是无趣,回头,悻悻地问应疏臣:“粮草你怎么给我运来”?。
“你安排渠道,自己派人去取,我只负责卖,不负责押送。不过不是我说,你的士兵有点太废了,要我帮你运输看守也可以,每石粮食,你再额外付我一两”
“不用”!姚阔气得两撇胡子从嘴角以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斜飞而起,很具有观赏性。
应疏臣嘿嘿笑了半天,然后勾肩搭背,将姚阔的背拍得砰砰响:“开玩笑的,咱俩目标一致,都是为了给那言珏找不痛快,就不要在这里窝里反了”。
姚阔气哼哼的,懒得搭理他,随口问道:“你怎么就看言珏不顺眼了”?
“他”?应疏臣笑道,“他强抢民女,抢了我大姨家表妹家丫鬟的哥哥的小妾,我咽不下这口气,非跟他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