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话,不可谓不恶毒了。
而且很明显,她是说给应显年听的。
应显年低着头,只伏在地上,嘴里说着求老太太息怒,其他愤恨或者生气的表情,一概没有。
每回看到这儿,老太太都觉得齿冷。
这种阴毒又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就像毒蛇一样,躲在阴沟里,看着安安静静,实际上随时都准备咬你一口。
老太太厌恶地转过头,说:“都别跪这儿了,我这地方小,可别给我磕坏了。都走吧,待会儿大夫还要来给五丫头换药,你们留在这里,是想看她被害的还不够惨么?”
应显年跟宋氏都不起来,还在哭求。
老爷子看了一会,到底觉得这是家丑,很有可能坏了应家名声,便对老太太说:“虽然这件事,应蔷实在罪大恶极,但是她要是就这么被送走了,别人一定会很奇怪,到时候一打听,知道了她做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对侯府不好?不光是侯府,就是娘娘脸上也无光……”
“侯府什么时候让娘娘脸上有过光呀?”老太太冷冷地看着老爷子,道:“侯爷莫非觉得,她做了坏事不该罚,咱们还得把她供着养着,甚至直接送到宫里去?呵呵!她已经害了我一个孙女儿了,我可不敢再让她去宫里祸害我的女儿。”
“这应蔷不也是你的孙女……”
“我可没这种流着黑血长着烂心的孙女,侯爷说话可得小心点这点儿,免得把你家坟地里的那位气得爬起来,说我抢了她的孙女,那我可就冤枉了。”
老爷子脸上一白,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他被当着小辈们呛声,很是尴尬,站了一会终究觉得丢脸,干脆甩了甩袖子,径直走了。也不管老太太怎么处置应蔷了。
老爷子一走,应显年与宋氏再求也是无用,刚一等大夫进来,就被嬷嬷赶了出去。
宋氏一直隐忍不发,等回了西跨院儿,才终于指着丈夫骂了起来。
“好你个应显年,你可真是坏了良心啊!都说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嫡亲的闺女,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害她!”
她后悔啊,不过是想回娘家找兄弟去太子那边替女儿吹吹风,一回头家里已经翻天了。
女儿这一辈子算是给毁了,而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下黑手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她的亲生父亲。
应显年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闻言便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她了?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我发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你当我敬着你,就真的傻啊?明知道四姐儿记恨应薇,还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如果应薇不能进宫就好了,不是你挑拨还是谁?你心里清楚着呢!应薇一进宫,当了太子妃,你就一辈子要在老太太跟兄弟们面前伏低做小了!你是宁愿搭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想让因为进宫啊!告诉你,咱们这日子别过了,你毁了我儿一辈子,我这就跟你拼命,咱们到底来看看,是你霍得出去,还是我霍得出去!这垃圾一样的侯府,比春香楼里的茅坑都要脏都要臭,我就是拼了命去,也要揭了你这张假模假样的假面皮……”
宋氏是真的被气得狠了,也是真的为丈夫的冷酷而愤恨。
她抓着应显年的头发,拼了命地又咬又打。吓得下人们全都不敢近前,只好躲在一边。
应显年脸色很不好看,宋氏打得虽然不疼,但被一个女人冒犯,还是觉得非常没脸。
于是他咬着牙发着狠了把宋氏按住,而后沉声呵斥道:“蠢货,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儿?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