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母找探春不知所谓何事,探春虽有些疑惑,但是在安抚好环儿以后仍然赶去了贾母处。
到了荣禧堂门口,探春并未听见熟悉的宝玉的声音和娇笑,反而有些寂静,探春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上前去。
门口珍珠正候着,见探春来了,笑着说,“老太太早候着了。”说着,领着探春往里走。
穿过珠帘,探春见到了坐在大堂之中的贾母,令她意外的是,堂中不止有贾母,还有她从重生而来,还从没有见过的元春。
探春对于元春的印象不深,就算是算上上辈子,她也统共没见过元春几次。她本就是个庶女,跟元春在贾府的地位天差地别,加之她出生的时候,元春已经很大了,在准备进宫的事宜,也不常露面,因此探春在元春进宫之前,可以说是没有真正的见过元春的。
至于再见元春,就是在奢华至极的那场省亲宴上了。那时的元春雍容华贵,却面带愁容,不过,没人在意她的愁绪,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场繁华的泡沫之中,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不过,那些都不是现在的元春,探春很难把这个春风得意,风度翩翩的公子,跟上辈子那个忧愁的妃子联系在一起。
见探春进来愣愣的,元春还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毕竟,之前探春太过顽劣,元春还呵斥过他几次,自那以后探春便躲着他走。
因而,元春和善的笑着向探春招手,叫探春过去。
探春见元春招手叫她走到前面来,自然快步是走上前来,元春先让她在下首的位子坐了,拿了些糕点与他,这才开口了,“听说之前父亲打了你一顿?如今我瞧着没迎春说的那么严重了,可是好些了?”
“是我自己没好生学习,父亲气极了,才教训了我一顿。养了几个月,如今已经不碍事了,劳烦大哥公务繁忙还记着我。”探春低垂着头,不去看元春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一定让元春有些吃惊,毕竟和之前的自己比起来,这样的自己显然是太明理了。不过,她自己本来就是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方能不辜负了自己重活一世,还成为了男儿的这番机缘。
元春听了她这番话,只觉得与探春往日的种种行径大不相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有些惊异,“看来这顿打没白挨,倒叫你转了心性,若早这样,不就好了。”
探春趁机说:“卧床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觉得往日太过荒唐,辜负了父亲及母亲对我的教导,还累的姨娘及哥哥姐姐们为我担心,想想觉得实在不该,我托迎春哥哥将他的书借给我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我到底蹉跎了多少,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不应该。”
元春听到她这么说,又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元春的错觉,她突然觉得,探春变了许多,不过说到底他见到这个庶弟的次数亦不多,他也不好评判些什么,但是就他对于探春的印象而言,他确实变了些,只是到底是哪里变了,他却说不上来。不过这种变化却是他喜闻乐见的。
至于原因是什么,自然是接下来他要与探春说的,“过些时日,迎春便要下场了,你与他一道去,就算考不上,也当是开开眼。”
“可…我并不会…”探春犹疑着,她听说过,多少人读了一辈子的书,还没取得功名,她只是卧床了三个月…能比得过别人从开蒙学到现在的吗?
“你也不必担心,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从明日起,你便不必去家学了,你与迎春一起,来我这边,不过我白日里需要去翰林院上值,你们就午后来吧,在我的书房内等我,迎春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明日与她一同来就是了。”听到元春这么说,探春来不及深思到底元春为何要这么做,便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的晕了头。
“日后可再不许像往常那般不争气了!”一旁自探春进来就没说过话的贾母这时开口说道。
探春答了是,元春见贾母有些倦了,便带着探春一起向贾母告退。二人走出荣禧堂,元春又勉励了探春几句,这才分开。
不过,等回到赵姨娘那边,探春与赵姨娘说了元春要亲自教导自己和探春的事情之后,见赵姨娘面带犹疑之色,她才冷静了一些,她与元春并无什么十分深厚的兄弟情谊,甚至在之前的探春看来,元春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可怕的角色。
元春到底为何要帮自己?
另一边,得知了这件事的王夫人,对元春,同样提出了这样的疑问,“我儿,你到底为何要帮那个贱人的贱种?你这样子,他们日后万一得了势,岂不是要爬到我头上来?”
元春很是无奈,“母亲,日后再不可这么说探春了,他虽是庶子,亦是父亲的孩子,母亲你也不可再太过为难他们了。父亲在哪?我有事情与他商议。”
王夫人没好声气的与元春说,“还能在哪?总之不在我这里。”说着,也不看元春,站起身来,去了里间。
元春知道王夫人一向与赵姨娘不对付,他也知道是为何,但是他现在要用探春,自然就得让王夫人那边也要态度温和一些,不求对他们多好,只要别在给他们找事,井水不犯河水就够了。
王夫人走了以后,他自然也出来了,询问了几个下人贾政在哪,但是都没问出结果,不过往常这个时候,贾政常在书房,他便又去了书房,想看看贾政到底在不在。
果不其然,贾政正在和他的那些清客一起,吟诗,贾政做了一首在元春看来平平无奇的诗,却被那些清客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元春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父亲这样子,他一个做儿子的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赶快与贾政说了探春去他那边上课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今夜,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