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迈口中的‘老四’,自然是说高俅了,其实按着苏过的意思,高俅其实是不用跟着前来的,毕竟高俅跟苏轼之间,说白了也就是先生跟书童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高俅执意如此,苏过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最后跟自己的大哥商量了一下之后,便默认了高俅的行为,只不过这称呼,更加的亲近了。
得到了自己大哥的嘱咐,苏过也是很上心的,毕竟包括高俅在内的一干人等,最近的心情状态实在是不怎么样,尤其是高俅,原先身体就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之后又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不让高俅的心情得到一些改变,苏过还真担心这样的心境再勾起高俅的旧伤来。
那边高俅正安排着赶车的人去吃饭,苏过就走了过来,轻轻拍了高俅的肩膀一下,开口说道:“季旻,那什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一会儿要是没有什么事情,那咱们就先去县城里面看看吧!一来也是找找这边还有没有亲朋好友,二来接下来下葬的时候总不能靠咱们几个人上手不是?”
“这个……我就不去了吧?”
本来心情就没有多好,苏过提出这种事情来,高俅更加是不愿意去了。
眉州这边是苏轼的老家,自然是会有不少的亲戚还在这边,哪怕说没有苏过他们的长辈在了,但是同辈的肯定还有不少,至于那些晚辈么,就更加不用说了,肯定是很多的。但是这些人跟高俅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去看着苏过找到自己的亲戚朋友,高俅的心里面肯定会更加的不舒服——谁让他现在就是孤身一个人呢?
“嗨!你又没有什么事情,陪我走一遭又有什么要紧的?况且这些日子忙于赶路,很多的消息咱们都没有打听过,三个月的时间,保不准就出现点旁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了么?”
苏过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劝说高俅,只能是随便找起借口来了。
不过苏过这么一说,高俅倒是听了进去,虽然说高俅辞官的时候很是随意,但是真要是说高俅对于朝廷的事情一点都不伤心,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毕竟有很多的事情都是跟高俅有关联的,哪怕嘴上说不在乎,但是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牵挂的。尤其是京畿禁军改革的事情,还有吐蕃诸多部族的迁徙,也不知道是进行的如何了。
“这样……那好吧!反正也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入过城了,进去转转,买一些应用的东西也是好的。”
想起来三个月没有听到过朝廷的消息,高俅也是不好再拒绝下去了,毕竟有些事情,他还是真的该去了解一下。
“那好,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这边再去叫苏箪还有苏符他们!”
说通了高俅,苏过就转身去找自己的两个侄子去了。
至于说苏过的二哥苏迨,其实从杭州到眉州,这一路之上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哪怕说苏迨却是也为苏轼的辞世而难过,但是苏迨跟自己的两个亲兄弟之间,关系确实也是不是太好。再加上苏迨的媳妇也是一个少言寡语之人,平日里也很少说话,而苏迨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因此平日里就没有办法跟苏迈他们交流。
不过这并不是苏过要操心的事情,毕竟自己的二哥这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常年间在外游学,苏过就算是想操心也没有途径了。
不过苏箪跟苏符这些日子确实也是憋坏了,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碰上这么档子事儿,自然是不会开心的。在得知自己的三叔要去县城之中的时候,当即做好了准备,当然也没有多么放肆,毕竟现在也不是该开心的时候。
王润之和王朝云的棺材已经在昨天就请人给起了出来,此时将这三个棺材装上马车,苏迈等人的家眷也开始陆续的上车了。
高俅这边跟张根对面而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样很是随意的站着。
良久之后,张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份公文,苦笑了一声,说道:“大人!高大人!我的高大人啊!您这是闹哪出啊?苏先生驾鹤西归,我心里面也是难过的,我也能理解您的想法,可是您这样做,实在是不太合规矩啊!”
“规矩?什么规矩?我自从入朝为官开始,我又遵守过什么规矩呢?我意已决,万难更改,你也不用多说了。”
高俅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早在七天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自然不会因为张根的这一番话而有任何的动摇。
“可是……您这让我怎么跟朝廷解释?苏过他丁父忧是正常,可是您这个……没法说啊!”
面对高俅,张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了,道理人家不是不懂,可就是不按着规定来,他张根又能将人家怎么样呢?
“没法说就不要说了!我写的东西你直接递上去就行,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担着!”直接将话给说死了,高俅抬头看了看天色,紧跟着又低下了头来,“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你们就回去吧!”
说完之后,高俅也不管张根还想说什么,直接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车轮滚滚,向着眉州的方向前进了。
留在原地的张根,看看高俅的马车,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这份公文,无奈地摇了摇头,紧跟着仰天长叹。这都是他娘的什么事情啊!
苏轼去世的消息传播开来,同时高俅辞官的消息也送到了赵佶的面前。在看到高俅请求‘丁忧’的奏折之后,赵佶一阵沉默,随即将奏折扔在了一边,没有多说什么。倒不是赵佶不想说什么,只不过高俅现在都已经离开了杭州,就算是还没到眉州,估计也是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之下,赵佶还能说什么呢?
在得到苏轼去世的消息传播开来之后,不说是人人哀叹,其实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了。其实是苏轼那些朋友,不管是在朝的、不在朝的,反正都是十分的难过。
而苏轼的亲弟弟苏辙,也是悲痛万分,更是在悲痛之中撰写了祭文——《追合轼归去来词》,后又作《东坡先生墓志铭》。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同时,有的人却开始暗中动作了起来。旬月之间,韩忠彦被罢相,不久之后,元祐党人的事情再次被提了出来。
只是眼下主持朝政的一干人等,全都是‘变法派’的元丰党人,本来还有个持反对意见的韩忠彦,此时却已经不在朝堂之上了。剩下的朝臣之中,曾布虽然也觉得这样做不太对,可是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有因才有果,这种事情说那么多其实也是没有必要的。
元丰、元祐本来都是大宋的年号,只不过一个是宋神宗的年号,一个是宋哲宗的年号。当初赵煦的老爹宋神宗赵顼变法,可是来回的折腾,到了宋哲宗赵煦这里,却是不想变法了,因此当年反对变法的一干人等就全都翻了身了,并且还带领着一大帮的同乡好友一同回来了。正事因为这样,变法的才会被称为元丰党人,而反对变法的就成了元祐党人。
事情说起来其实挺复杂的,可是真的要找这一次事件的缘由,却是十分的简单,毕竟反对变法的人里面,以王安石为首的这一帮人,重新上台之后做的实在是太绝了,全部的新法全都给废弃掉了。可是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如果说祖宗传下来的律法是十全十美的,那怎么朝廷的冗官会那么的多,办事效率会那么的低下,要求变法的人会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