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直直的盯着他,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在这个军情紧急的关头,朱以海要求回山阳县的想法看似合理,其实是暗藏玄机。
以朱以海笑面虎似的两面三刀,面对孙传庭咄咄逼人的攻势,是坚决抵抗,将孙传庭狙击在淮河以北,确保江淮防线的安全。还是向孙传庭投降,以合兵攻打的扬州府的条件换取孙传庭放过他劫掠他的既得利益,那是殊未可知。
甚至朱以海都不必与孙传庭合兵南下,只需要放任孙传庭穿过江淮防线,南下扬州府,就足以轻而易举的占领扬州府,再图谋江南。
朱以海事到临头会怎么选择,方原没有半点把握,更不会将如此重要的江淮防线交在朱以海的一念之间,将军国大事当成了儿戏。
唯一正确应对的法子,就是将朱以海扣押成人质,然后逼迫鲁王世子,还有鲁王府的诸将率兵坚守江淮防线,抵抗孙传庭南下,断了鲁王一派左右逢源的局面。
方原慢吞吞的说道,“鲁王殿下,前方战事凶险,你何必前去亲身犯险,还是留在江南运筹千里之外更为妥当啊!”
在这个关头方原是绝不会放朱以海回淮安府的,必须要扣作人质。方原的话是点到即止,朱以海若是聪明人便知此时此刻应该适合而止,不要再提返回淮安府的事儿。若朱以海不知情识趣,还要坚持,那就是逼方原翻脸了。
朱以海微微一怔,望了望方原的眼神,已明就里。方原的态度甚是坚决,绝不会令他回淮安府的。他若再行坚持返回淮安府,必然立刻引起方原的疑心,逼方原撕破脸皮发飙了。
“呵呵!”
朱以海被扣押在江南,鲁王一系的势力就没了骑墙的资本,他强颜一笑道,“摄政王之言甚是在理,本王立刻修书一封,令犬子,还有诸将,率两、三万鲁军,死守山阳县,确保江淮防线的安全。”
方原暗暗一笑,和聪明说话就是不费脑子,朱以海正是一个聪明人。既然他愿意扼守江淮防线,鲁军的军力虽不强,但有淮河天险,还有一座坚固的山阳县城。孙传庭要想突破这两道防线,必然要迁延时日,损兵折将。
有了鲁王一系去顶孙传庭的火力,扬州府至少在两个月内是安全无忧的。
方原拉了他坐到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张总兵,我怀疑李岩这一次是来诈降的,我们前去武昌府解围,其实是落进了李自成的圈套。”
张英愕然问道,“摄政王得到军报消息了?!”
方原摇了摇头说道,“没,直觉!李岩来降太快了,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而且,以红娘子护夫心切的性子,岂会留下李岩一人在险地,而千里迢迢来江南求救?!”
“我估计,他们这是在唱双簧,画了一个大饼,引我军入瓮。若一旦在武昌府伏击了我军,便可以畅通无阻的南下江南。这,才是李自成唯一的胜算,更符合李岩的性子和作风。”
张英迟疑的说道,“摄政王,单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可不能作为军事决策的依据啊!”
方原沉声说道,“这绝非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凡事料败不料胜,我们一个闪失都牵涉到十余万军士的性命,甚至整个江南平安,小心才能驶的万年船啊!”
张英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摄政王认为有诈,大不了取消武昌之行,为什么还要整军备战前去武昌?!”
方原拉了他走到沙盘前,指着沙盘说道,“张总兵,我们出兵武昌府的目的是什么?!”
张英接口说道,“自然是实行斩首行动,重创李自成!”
“无论武昌府有没有诈,我们也无须去登陆武昌府冒险,而是”
方原取出锦衣卫收买的湖广商人,传回来的情报,交给了张英,继续说道,“闯军为了东征,四处搜刮了粮草八万石,囤粮之地在武昌府以南八十里的江夏县城;而闯军的主力水师六十艘战舰,八百艘民船驻扎在汉阳港。”
“所以,这次战争我们不去武昌,而是兵分两路。一路由你统领一万精锐军士,提前在鄂州偷偷的登陆,急行军一百里,从陆路直趋江夏,焚烧闯军的八万石粮草;还有一路水路,由施琅指挥,借到武昌府,直接攻打汉阳港,彻底摧毁李自成的舰队。”
“李岩投降是真是假,我们无须去判断。他真投降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假投降,我们也可以借着掩护摧毁了李自成的水师舰队、粮草。再加上李过的主力被我军重创,李自成还能怎么东征?只能灰溜溜的偃旗息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