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湘宝,冷面道:“皇后主子这会没空见你,你也别闲着,屋外顶水碗去。”
湘宝噤声站起来,可是自己并不曾犯错,不禁道:“这儿也没别人,您老给个明示,是不是皇后娘娘……不大待见我?”
这不白问么,英子看到师傅赵常福那张要笑不笑的老脸,叹了叹为湘宝打圆场,“得得得,赶紧去吧,要说今儿也不是那么热得慌,”转脸使眼色,“纯当练站姿了,这是主子的恩典呐!”
湘宝的脸色很凝重,她就知道今儿来讨不了好。
不多会,她就头顶心顶了只水碗立在大殿前,人来人往宫女太监们都拿眼瞅瞅她,悉索指点道:“她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呀!”
“我怎么听闻是勾引太子爷了?”
“胆儿真大!”旁边人闻言长长地哦了声,声音更轻了,“就是她呀,适才我还远远瞧见殿下跟她在廊子里头说话呢,是怪亲昵的,唉,树大招风啊——”
“……”
丢脸极了,湘宝不知道别人说自己什么,就脑补,就越来越郁闷。
她耷拉下了眼皮,神情没滋没味儿,跟那些放榜时名落孙山的读书人一个呆模样。
太子不知何时踏出了正殿,身边伺候的十来人立时围过去,在后边儿站好了。小酒子撑起了伞,呵腰问:“您这会是往万岁爷的养心殿去,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
他却把修长的手指在眉骨间搭起个凉棚,隔得远远望望顶水碗的湘宝。
她本就是可怜巴巴儿的模样,再这么一站,日头当空,真担心晒坏了。
太子拿过伞向前,小酒子及一干人作势跟上去,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声。他眉心蹙了蹙,不耐烦道:“别跟着。”
小酒子便眼睁睁看着殿下慢悠悠到了顶水碗的湘宝跟前,没瞧出来,殿下这是多恨湘宝?众目睽睽下,皇后主子可还在里头坐着呢,多不合适啊。
湘宝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更气恼他了,敢怒不敢言。
“你知道,为什么单你受罚?”他忽然轻飘飘地道。
湘宝的水碗动了动,吓得她立时不敢情绪太大起伏,瘪着嘴巴,心里说,还不是因为眼前的您本人。
天作证,她从没对太子动过歪心思。
攀龙附凤不是她给自己规划的未来,她的未来里压根也没有紫禁城……
“原来你知道啊。”太子把伞往她头上移了移,温熙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懂。”
她蓦地就觉得他可怕,嘴唇抿了抿,诚实地说:“您放心,湘宝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想过要高攀您什么,殿下要是不相信——”
“可以想。”他不等她说完就截断她。
湘宝呆了一呆,眸光杳杳的,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他把她的水碗拿下来,借着伞面的遮掩抬起她的脸,四目相接,语声轻缓地道:“听不懂么?我说,许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