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你说这小娃长得白白净净的,身上的衣服虽然怪怪的也怪好看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咋会落到咱这穷沟沟里?”老妪眼睛已经不太好使,指使着大贵抬起小娃子的头,慢慢灌下自家配的土方药。
“谁知道哩!”男人怀里小娃两三岁的模样,头上缠着灰布条,瓷白的小脸肉嘟嘟的,睫毛也长长的,咋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娃娃。身上穿着黑色羽绒服,下身穿着牛仔裤,解开的衣衫里露出深蓝色毛衣和脖颈里那块碧绿的盘龙玉。
阿嬷年轻时曾在大户人家当过下人,看到那块玉佩,顺手往娃娃衣服领子里塞了塞。这样珍贵的东西,不是一般人家会有的,这娃娃定是出自大户人家。心下也多了几分怜惜,这春寒料峭的,这么小一娃娃,即便是农户家也不舍让孩子独自出现在荒山野岭的。可这孩子摔破了头,独自躺在那,这么几日了也不曾有人寻来。
想着见过的大户人家内部的腌臜阴私,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当家的和儿子都是被征兵役,死在了外面,也不曾留下血脉。若是这小娃娃真是遭了别人的暗算,倒不如留在这儿给她当孙子,也算全了她们柳家的烟火。
宗正殇醒来时,除了头部隐隐疼痛外,倒也不曾有别的不适。睁开眼打量着四周,灰黑色的土胚墙,床头一只年代久远的箱子,几把小竹凳。墙角堆积着一些杂乱的农具与布袋,窗口倒是看起来最近刚用白纸糊过,屋里显得很亮堂。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一动,脑袋就疼的厉害。
身上盖得洗的泛白的红色被子,有股隐隐的霉味,这让被灵歌培养卫生习惯大半年的宗正殇有些适应不良。他不是被摔下山坡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明显是农户的人家?难道他又回到了西桑国?那灵歌呢?她一个人就要那么永远昏睡着,而他要永远见不到她了吗?
嘎吱一声陈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年迈的老妪端着一碗棒碴粥,缓缓走了进来,看着躺倒床上,听到她进来,乌黑明亮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看的孩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娃娃醒了?来趁热喝碗粥,你都昏睡三天了,可吓坏阿嬷了!”说着就要扶起宗正殇的脑袋。
“谢谢阿麽救了我。这是哪?我怎么会这儿?”宗正殇急需了解他目前的位置,寻找到回去的路,他不能就那么放灵歌一人躺在那里。
阿嬷听到小娃娃条理分明的话,不但不诧异,反倒很高兴,在这十里八村聪慧的伢子,总是格外惹人喜欢的。“这是湘水郡的梨花村,你撞破了头晕倒在后山,是被大贵救回来的。”说完扶起他,又端起碗,把还温热的散发着香气的棒碴粥喂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