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懵了,迟疑道:“坦……白,陛下,臣要坦白什么呀?”
女帝面色一沉,声音冰冷,喝道:“武承嗣,在朕面前都不老实,呵呵,朕真是小瞧了你,你敢说赵无敌的家眷遇刺一事与你无关?”
“啊!”武承嗣差点跳了起来,太委屈了!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他脑袋上扣?
他断然否认,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绝对没有介入此事。
女帝看他不似作伪,倒也相信了几分,不过,就冲他平日里的尿性,还是不忘敲打一番:“承嗣啊,这人啊身在朝廷上,怎么斗都行,可有一点你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能暗地里谋害人家的家眷,否则就坏了规矩,触犯了约定俗成的禁忌,将成为举世皆敌,天下虽大,也没了你的立身之地。”
武承嗣唯唯诺诺,叩谢女帝的教诲,然后回到家中大发雷霆,将花重金购买的一对琉璃盏给砸了,又一刀劈死了一只同样价值不菲的狸猫,末了为了平息心中的怒火,随手抓住一个最得宠的小妾按倒在几案上,直接上马,可底下却不争气,不得其门,一怒之下让人将小妾找人牙子给卖到温柔坊里。
神都的冬天可不是江南可比,初雪已下,北风一吹,冷得可怕。
太平公主和小扬州待在暖房中,听着李敏说起赵无敌的事情,都是从宫中韦团儿那里得来的,为此每年可没少花费奇珍异宝。
好在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以小扬州的名义从“他爹”那里讹诈来的。
太平公主喃喃自语:“为了两个丫头,他竟然抛下功名与利禄,远赴海外寻仇。呵呵,原以为当日的话不过是戏言,而今看来,他日本宫有难时,他还真会万里奔波前来相救。”
小扬州歪着小脑袋,扑闪着大眼睛,带着希冀的目光说道:“阿娘,阿爹回来看小扬州吗?”
“会,当然回了!”太平公主将小扬州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笑道:“终有一天,你爹一定会脚踏七彩祥云,前来迎接小扬州的。”
“我爹会飞,他是神仙吗?”小扬州不解地问。
“去,他是个鬼的神仙!你爹要是做了神仙,一个人到天上逍遥快活,咱娘俩怎么办?”太平公主嗔道。
情势逆转直下,原本对神武军和赵大将军歌功颂德,执意封王的臣子们突然改了口风,对其口诛笔伐,大肆攻讦。
“陛下,前唐旧事不远,那李世民就是因为拥兵自重,才起了不臣之心,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陛下当机立断,早除后患!”
“臣请诛杀此僚,以绝后患!”
“附议!”
“臣附议!”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差不多站出来一半人,群情激奋,一个个口水喷薄,手舞足蹈,要女帝诛杀赵无敌,否则,将亡国灭种,社稷不保。
就在此时,又有人出头了,是一位文官,科举出身,在弘文馆治经,学识还是不错的。
他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以孝治天下,天下和睦,万民安乐;以礼治天下,天下有德,四海升平……
而今,有赵无敌者,屠夫也,于海东大肆杀戮,死者竟达五十万众,其中有我大周子民,也有倭人,可倭人也是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人乎?
一战杀人五十余万,生者只有区区一人,如此屠夫,古来都不曾见,就连秦之白起、楚之项籍也不如也!
如此屠夫,却高居于庙堂之上,实乃我大周之耻也!陛下若不诛杀此屠夫,臣乞去职,归隐山林,誓不与屠夫同朝也!”
此人另辟蹊径,以赵无敌屠戮太甚,有干天和,继而进行攻讦,引得武氏一族大为叫好,就连武承嗣也拍手叫好,连忙打听此人是谁,可将其招入门下为斗犬。
这人用心极为歹毒,将赵无敌比拟白起和项羽,他们两个可都没有好下场,一个被君王逼死,一个乌江自刎。
大殿之上一人怒了,辅国大将军秦怀玉,刚刚得知爱女沫儿遭了毒手,女婿一怒之下孤身一人前去苍茫大海中报仇,心里正窝了一肚子火没处撒,此时见他腐儒如此颠倒黑白,岂能忍耐?
他是武夫,没心思和那腐儒磨嘴皮,大踏步上前,一手拎其腐儒的衣领,老大耳刮子就招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