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人,丈母,小婿深夜来访,还请恕罪……咦,月娥你的脸……”赵无敌左等右等不见花三娘回话,想想也不是外人,便抬脚走了进来,可突然看到了月娥红肿的脸颊,一时之间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这人……”月娥埋怨着,连忙将袖子举起,遮住了整个俏脸。
赵无敌不知此间发生了何事,不好动问原因。不过,那受伤的是他媳妇,替她疗伤总没有错吧?
“星乐,将孙老神仙给你的好药拿出来,给你小师娘抹上,手脚轻些,可别弄疼了她。”赵无敌身无长物,只好找星乐要药膏。
这丫头惯会装傻卖萌,既然与孙老神仙相遇,怎么可能放过老人家,再加上清风这个“内贼”,早就从孙老神仙哪里踅摸了好些药物。
星乐与月娥本就极好,三年未见,而今相遇,早就想来看她了。她见月娥受伤,本不等赵无敌吩咐,就掏出药瓶子上前来到月娥面前,可听叔叔师父这么一说,却不乐意了,撇着小嘴说道:“人家就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可干不了细腻活,要不,叔叔师父,还是您亲自来给小师娘抹药,以免弄疼了小师娘哦。”
他们师徒俩真不讲究,人家还没有过门呢,外加阿娘就在眼前,你们却一口一个小师娘,可让人家怎么活?
月娥又羞又疼,拿眼狠狠地瞪他们俩。可这师徒俩觉悟太低,也见惯了风浪,对月娥的威胁才不在乎。
“咳咳,大半夜的,还劳烦安国县公来访,老夫真是不敢当啊!”冯桂冒了出来,言语之中的称谓颇为生分,看来老家伙心里的气还没有消。
“丈人,您这可是见外了,今夜本想让丈人尽兴,谁料到被一群臭虫给搅和了,真是扫兴。这样吧,明日小婿再设宴赔罪,就在这宅子里,也不请外人,就咱们一大家子,好好畅饮一天。”赵无敌也不以为意,嘻嘻哈哈地邀请。
“安国县公的这份胸襟……啧啧,可真不是一般的宽广,老夫是大开眼界啊!”冯桂摇头晃脑,外加砸吧着嘴巴,尽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冯桂是士子,虽出身寒门,但却饱读诗书,为人最是讲究忠孝礼义。
士子对气节看得最重,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丢。只要心中有浩然正气在,哪怕是面对高举的屠刀,亦面不改色,大笑而终。
远的不说,就说十多年前的上官仪就是如此,一家子呼啦啦数十上百口被带到西市,面对着刽子手雪亮的长刀,该饮酒饮酒,该大笑大笑,没了正准备吟诵一首短头诗流传千古,却被刽子手提前下刀子打断了。
对于冯桂来说,嫁女一事几经波折,到头来却摊上了这么一摊烂事,可他却不后悔,没有怨天尤人,只怪自家命不好。
死,有什么了不起,一刀落下,也不过是走完了人间的路,踏上奈何桥,顺着黄泉路进入另一个世界而已。
而真要如月娥所说,公然将她给赶出家门,断绝了父女关系,那么他将永远活在世人的鄙视中,终日被口水淹没、被戳脊梁骨,那种滋味还不如死了。
打在儿身,疼在爹娘心中。
冯桂发完火,看到月娥那肿起的半边脸颊,一片紫色的肌肤中清晰地显露出五道指印,心中疼如刀绞。
冯夫人虽不惧丈夫,平日里对冯桂吆来喝去,可那不过是表象,是夫妻间的乐趣。一旦冯桂发怒,立马就变成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不敢出声,也挨着月娥跪下,低着头,一起受训。
冯桂长叹一声,一甩大袖自去里屋休息。这是给冯夫人的暗示,他心疼闺女,但却抹不下老脸,只好躲起,好让老婆子给闺女疗伤。
“我的儿,这么肿成了这样?”冯夫人捧着月娥的脸,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心疼得不行,不住地嘟囔:“这可如何是好?万一留下了疤痕……哎,老东西也忒狠了,竟然对自己闺女下这样的重手……”
“阿娘,您不要埋怨阿爷,都是女儿的错,不该说出那绝情的话。”月娥强忍钻心的疼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母亲。
就在此时,一直在外面守门的花三娘进来了,本是有事情禀报,可抬眼看见月娥的脸,不由得惊叫道:“小娘子,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