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别驾,你先不要急于否认,本官知道你是有些秘密的,可本官却一直没有说出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人活在世上,混迹在官场,谁没有秘密?这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许别驾,本官年纪大了,也混不了几年了,到时候自然会给你腾位置,可是,许别驾,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就连区区几年时间都等不及了吗?”
崔刺史一席话说罢,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冷得可怕。
张兵曹等人冷汗直冒,瞬间就湿透了重衫,且有一股寒气自尾骨衍化而出,顺着脊梁骨一路上窜,直冲脑海。
他们在扬州府衙为官多年,最少的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平日里看着刺史和别驾两人也算是一团和气,却没有想到暗地里竟然斗到如此地步。
这差不多就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真没看出来貌似风平浪静的扬州府的水有这么深,且水底下暗流汹涌,接下来,扬州官场是不是要发生一场地震?
崔刺史和许别驾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二人已经当面锣对面鼓地摊牌,接下来就该是各自祭出杀招进行一场对决,以决定谁才是扬州的老大?
此时此刻,面对老大和老二的对决,自老三以下所有小弟都不可避免地要表明态度,选择站队,再想着模棱两可、两不得罪,骑着墙头看风景,是不可能的了。
如何站队,如何选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再想回头,可就没有机会了!
不过,对于许别驾为何敢直面崔刺史的质询,而丝毫不退让,让他们颇为纳闷和不解,纷纷绞尽脑汁思索着,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许别驾,从哪里借来了底气?
按照大唐管制,州一级可是由刺史说了算,那么,一个别驾敢公然挑衅刺史的权威,怎么看都满满的全是奇怪和不解……
崔刺史一反常态,眼神不善,斜睨着扬州别驾,且一连说了四个“不妥”,口气之严厉,前所未有,不由得让众人俱都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寒风吹得破旧的门窗咯吱作响,且无孔不入,从那大大小小的缝隙和窟窿中钻了进来,将屋子里的油灯给吹得明灭不定。
呜呜的风声,摇曳的灯光,地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张三郎,以及众人背后或长或短的影子,营造出一副诡异的场景,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心底发虚。
这些人中,最为难受的就是扬州别驾,心中纠结的厉害。
所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别驾作为扬州的第二号人物,平日里背着刺史,那也是万人奉承,前呼后拥,何曾像今日这般颜面扫地?
崔刺史一点都不给面子,当着扬州府绝大多数佐官、还有几个衙役的面,毫不客气地申饬,那神情极尽鄙视和不屑,仿佛就像是在看着一堆米田共一样,让别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官之场讲究的是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没事一块喝喝酒、吹吹牛,踏个春、赏个雪,遇到高兴事一起去烟花地寻个乐子,乐呵呵地一路高升,转眼间一生就过去了。
因此,一般情况下,官员之间是很少翻脸的,尤其是不会当面锣对面鼓的,而今日崔刺史的反应却太让人意外了,看他那架势差不多就是撕破脸了。
张兵曹等眼睛看着张三郎,似乎是在绞尽脑汁研究案情,想用火眼金睛穿透衣物和肉体,看看他脏腑中的情况,是不是被人给下毒了。
其实,张兵曹等人根本就没有看张三郎,只不过是眼睛需要一个方向,却又不能和崔刺史、别驾二人对视,正好将张三郎凑合着用。
刺史和别驾都是他们的上官,老大和老二掐架,就不是小弟们能掺和的事情,为了自家前程和性命着想,在情况未明之前,最好还是观望。
别驾见无人劝和,只好硬着头皮冲崔刺史拱手道:“不知使君何以教我?”
他这是豁出去了,反将崔刺史一军。你丫不是说不妥不妥吗?那么,就请你告诉我怎么个不妥法?而且,既然你说我的想法不妥,那么就请说出你的高见,让某家好好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