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开门见山道:“席市长,你们是不是要准备火烧长沙?”
席楚霖大吃一惊,脸上变色,他左右看了看,将白飞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事你如何知道?”
白飞道:“你先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想问问,这到底是谁做的决定?”
席楚霖低声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委座下令,否则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九江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这也是为了贯彻焦土抗战的宗旨。”
白飞知他说的是九江沦陷后,国军的大量物资被日军缴获的事情。说道:“焦土抗战我理解,但眼下长沙有数十万民众,既然要执行焦土抗战,为何不将民众和物资提前撤走?而且据我所知,长沙的军警已经做好了焚城的准备,而老百姓到现在为止却一无所知,万一哪天你们突然烧起来,到时候要岂非要造成多少无辜死伤?”
席楚霖叹口气道:“老弟,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实不相瞒,要说火烧长沙这件事,我这做市长的其实并不同意。只是委座已经给张主席密电,具体实施者,也并非我能干涉,所以我现在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我今晚来警备司令部,也是希望能跟他们好好谈谈,尽量从速从快地将长沙市民众撤离,希望在此之前,长沙能一切安稳,否则…唉!”
白飞这才明白原委,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湘屏兄了。”
席楚霖道:“哎,哪里话,我知道兄弟一心为民,我怎会见怪,况且这件事虽说我不能主,但我作为市长却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原本我还想,在长沙军政界,只我一个人反对火烧长沙,现在多了兄弟一起摇旗呐喊,这件事阻力便小多了。”
他顿了顿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进去。”
白飞点了点头,正要跟进去,却心思一转,把李虎叫到跟前对其耳语几句。
进入长沙警备司令部后不久,白飞和席楚霖便见到了长沙警备司令鄷悌。巧的是,鄷悌正在和长沙警察局局长文重孚、长沙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石国基一起开会商讨张治中交给他的火烧长沙的任务,闻二人正因此事找他,便索性将白飞和席楚霖请到了会议室。
众人听闻白飞的简单询问和席楚霖的建议后,警备司令鄷悌道:“震宇老弟,此事委座早有密令,之所以不予提早公开,却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混乱。现在日军猖獗,沦陷区民众为躲避日军屠戮,大量涌往长沙,长沙早已经不堪重负,但即便这样,我们也只能被动地无限制地接纳流民。而一旦将焚城的消息公布,又不能尽快将民众转移,势必会引起极大的恐慌和骚乱,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大规模迁徙这种事,涉及到方方面面,若是一旦因流民迁徙至交通瘫痪,如何快速调动部队抵御日军?”
白飞知道他这个说法比较牵强,但也明白大规模迁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自己早在南京的时候,便做过这方面的事情,其中的困难程度确实非常考验人。
鄷悌又道:“再说了,虽说要烧城,但那也只是以防万一的一个手段。现在我们只是做了准备,并没有说马上要放火。按照规定,只有日军攻占到离长沙30里以内,我们才会放火。在这段时间内,席市长大可组织人手尽量的转移民众,如此才是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