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见东昌府三个字,秦嬷嬷的心都噗通一声跳了起来,整个人都蒙住了,一时之间连脚都忘记了抬。
东昌府的事她当然知道。
也知道王妃是跟那边保持着秘密的某种联系的,可是这些事她都没有经手过------王妃都是私底下跟薛长史他们通气,连信也不写,只找完全可靠的一两个人让他们长期传信。
可现在薛长史都出事了。
东昌府那边也起了叛乱,他们虽然离得远在九江,却也知道那边出事了,如今人人都怕和那边沾惹上关系。
她一迟疑,临江王妃就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愿意?”
秦嬷嬷吓了一跳,屋子里就剩她一个人,她也不怕丢了面子,急忙双腿一软便跪下了,压低了声音道:“王妃,您可千万要三思啊,山东那边的事,能不沾惹,还是不要沾惹了。毕竟那边现在是挨着若是到时候被发现,那王爷恐怕不想处置咱们,也得处置了”
临江王妃哼了一声,见秦嬷嬷吓破了胆,觉得乏味,挑眉将话干脆说的明了:“你懂什么?!京城那边到现在都只传来沈琛去平乱的消息,半点没提及郑王,这就说明郑王是诬陷不成了。薛长史落在了卫安他们手里,我怕他会乱说话。”
而薛长史一旦扛不住了,哪怕是不直接指名道姓说出她来,为了求得一条命或是为了他那个孙子的命,郑王的下落恐怕也是会愿意透露的。
虽然这可能性小,但也不得不防。
一旦薛长史说了,那沈琛必然很容易便能找到人,等到找到了郑王,东昌府那边的人为了自保肯定得供出她来。
就算那时候沈琛替她遮掩,不上报朝廷,肯定也要告诉临江王的,这个狐狸可不好对付,如今越大越有主意了。
真到了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早做筹谋。
秦嬷嬷反应过来,还是吓得不轻,抬眼犹犹豫豫的看着临江王妃,迟疑着问:“那您的意思是”
“快刀斩乱麻。”临江王妃面无表情,说起杀了郑王就好像是在说杀一只小猫小狗那样简单:“不然的话,就又是另外一个谢良成,我们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楚景谙这几年太顺风顺水了,虽然有沈琛被刺以后临江王短暂的冷落,可是那也不过是一时的低谷罢了,他到底是临江王身边所剩不多的,又有能力,母亲又得宠的儿子。
加上他确实豁的出去,为了揪在几次连性命都不要。
最关键的是,他还在一次巡视堤坝的路途中救了临江王,以身替临江王挡了滚落下来的沙袋,险些就要了性命。
这种用性命和父子血脉天性换来的尊重和信任,不是一时一刻或是一件事就能土崩瓦解的。
想要让临江王舍弃这个儿子,就得让他不断的犯错。
临江王妃悠然自得的啜了一口茉莉花茶,看着枝头上的鸟儿笑了笑:“她们欠我的,都该还了。”
庙里过的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抄佛经,敲木鱼,心里的恨意却不减反增。
她如今多的是耐心了。
以后那些人一个也别想再欺负她。
秦嬷嬷答应了,正要回头去吩咐下去,就听见临江王妃又出声叫住她:“等等。”
秦嬷嬷应了一声,急忙又转身回来听吩咐:“王妃,您还有什么吩咐?”
临江王妃便放下茶盅出了一会儿神,好半响才道:“回信送出去多久了?”
秦嬷嬷反应过来,知道是在问送给楚景吾的信,这件事是她亲自去办的,闻言便立即回道:“已经半月左右了,想必此刻世子已经看到信了。”
半个月啊。
临江王妃轻轻的嗯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了一阵,才蹙着眉头叹了口气。
她在半年里已经把自己想要的都想清楚了,可是她那个蠢儿子,恐怕还在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