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正式下了圣旨,钦定沈放和楚时为勘察特使。沈放写了张小条,让沈青递到瑾王府去,上书:“何时动身?”总之不想去瑾王府见楚时。
半个时辰后,沈青带着楚时的回条来了:“两日后卯时,北门。”
沈放回:“起不来,辰时行不行?”
瑾王府里,楚时倚在书架前,看着这句理直气壮的荒唐话皱眉头,沈青还在外头等着回音,楚时提笔:“可以。”
想不到沈放的人又来了,就送了高贵冷艳的一个字:“谢。”
手心字条上的字体金钩银划锋芒毕露,楚时觉得沈放这人真是闲得发慌。
沈放这两日的情形和闲得发慌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此行出京得直接待到秋猎结束,大半个月回不来。沈府只剩她一个做得了主的,内府外务都等着她提前安排,军中和朝中的事也得一一布置好,这两日几乎没合过眼。
启程前一日,南疆上月的军情刚好送入京城,沈放熬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把积压的消息看完,沈青来催了:“爷,您该起了。”
起什么起!我睡没睡你心里没点……啧,不说了。
沈青端来一脸盆的温水,沈放盯着那铜盆看了半晌,猛然将整张脸埋进了水里。沈青等了数息,不见沈放抬头,不禁担心沈放睡死在盆里,于是上前把人捞了出来。
沈放挣扎:“放开我!让我淹死吧!淹死我算了吧!我不活了我!”
沈青无奈,撒手不管。沈放因着沈青松手,踉跄了下,垂头看着那一铜盆的水怔住了。
清水盆里水波未平,涟漪一圈儿一圈儿地荡开,沈放没来由地想起小时候哥哥折了纸船放在这盆里,和她一起玩。出了会儿神,再回过神已没了闹腾的心境。
“爷,更衣吧。”沈青在身后提醒,轻软的音色里带着叹息,像是怜悯又或是担忧。
沈放应了声,安静地取过布巾擦干脸,安静地更衣,上马,出门。
楚时带了二百名近卫,刚在北门口站定,沈大将军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来了。沈放今日是一身胡服骑装,外面套了层军中统一的制式软甲,不像前日穿得隆重,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飞扬锐气,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楚时昨日特地遣人去请教过齐王殿下,那位说是两边各出一半人手办事。这沈放孤身前来,想说自己以一当百吗?楚时皱眉,淡淡看了眼身侧护卫。
那边沈放御马行至一名近卫身侧,拍了拍那人像楚时一样不苟言笑的脸:“小哥,长得挺俊啊,看着像个好心人。”那青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到沈放说话。
沈放将自家缰绳塞进他手里,语重心长:“本侯的命就交给你了。”末了自己在马背上一躺,径自闭上了眼。
众近卫的僵尸脸险些全部破功,一个个难掩震惊地往沈放那里瞟。镇守南疆的门神大人居然是这幅德行,看来这国家还没灭亡实在是可喜可贺,过年可得多烧几炷香谢谢上仙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