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远处的村长家正在谈论顾曼的事。村长媳妇赵春兰,也就是早上去顾曼家照料顾曼的那位妇人,此时正焦急地拉着二儿媳何氏的手询问:“你说什么?顾家丫头醒了?还跳河里去救了陆家小子?”
何氏被吓了一跳,心里直嘀咕,婆婆怎么这么关心这顾曼?这紧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孙女跳河了呢。心下不以为然,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是啊,我亲眼看到顾曼下去把陆远捞上来的。没想到这姑娘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还有份侠义心肠呢。”
赵春兰既骄傲又着急,骄傲于顾曼的人品,着急于顾曼身体还没好,又跳下水救人,万一落下什么风寒。想到这里,赵春兰简直一刻也呆不住,站起来就往外走。本来坐在一边默不作声抽烟的村长陈洪立刻喊住她:“哎,你干什么去?”
赵春兰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去看看曼丫头。”
陈洪放下旱烟锅,想了想说:“明天再去吧。现在都这么晚了,曼丫头估计早睡了。”
赵春兰看看外面的天色,只好同意了丈夫的话。
陈洪又说:“明天你去顾家的时候,顺便问问她,她家的那几亩田地,打算怎么办。”
何氏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拿手肘捅了捅陈老二。
陈老二翻了个白眼,转身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何氏简直气的七窍生烟,勉强压下怒火,利索地收拾了碗筷,也回了房间。进门看见躺在床上的陈老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
陈老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吃痛回头,恼火的低吼:“你个娘们吃错药了?突然发什么疯?”
何氏气鼓鼓的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刚刚听到爹说什么了?!怎么不跟爹把顾家的那几块田要过来?”
陈老二懒洋洋地靠在床上:“你急什么,顾家现在就一个八岁的小丫头,她拿着那几块田,能吃还是能喝?迟早得卖出去,到时候爹肯定买下来。”
何氏犹不满意,皱眉道:“这丫头现在在村里一个亲戚都没有。要我说,何必花银子买,直接要过来不就行了,怎么说爹也是村长,她还敢闹事不成?”
“啧,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也知道爹是村长,这事要真照你说的办,我们只怕要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陈老二都要被自己媳妇的愚蠢和无知气笑了,“再说了,娘以前跟顾家媳妇交好,只怕不会看着顾家丫头吃闷亏。”
何氏想到自己婆婆对顾曼的紧张模样就觉得奇怪:“就算她们以前交好,现在人都死了,为何娘她还这么照顾顾曼那丫头?”
“你刚嫁过来不知道,以前娘生过一场大病,村里的大夫治不好,我们只能把娘送去镇上同安堂,同安堂药价太高,唉,我们把家里的钱都掏空了也不够药钱,后来是顾家媳妇回家拿钱垫上的。等娘病好之后就常去顾家走动了。”陈老二耐下性子给自己媳妇解释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婆婆对顾家的事这么关心了。平时的小恩小惠很容易被人遗忘,但是困境中的伸手却能让人记一辈子。何氏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那这田”
陈老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行了行了,哪那么多事啊,明天不就知道了吗?干一天活了你不累啊,早点睡觉吧。”说完就躺下盖上被子,任何氏怎么叫也不出声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春兰就起床赶去顾家。此时顾曼正在厨房烧饭,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掌握火势之后,果然没再出现昨天的情况。
突然听到敲门声,顾曼拉开门一看,是昨天醒来看到的那个对原身还不错的妇人。还没等顾曼想好该称呼什么才不惹人怀疑的时候,赵春兰已经惊喜地一把拉过她细看,“曼丫头,你已经大好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婶儿昨晚上听说你醒了就想过来看看的,可惜天太晚了,想着你大概已经睡下了,就没来打搅你。听说你昨天还救了陆家小子?婶儿不是说你救人不好,可救人这事啊,得量力而行,你身子还虚就往冰冷的水里跳,实在太危险了!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知道吗?”
顾曼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听着听着就有些感动了。也许旁人会为你的付出感到敬佩和感激,但也只有亲人会为你感到心疼,会担心你在付出的时候有没有受到伤害。顾曼眨眨眼睛,忍下心里突然涌现的酸涩感,抬头看着赵婶道:“婶,谢谢你。”
“嗨,你这丫头,跟婶儿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娘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她不在了,我自然该好好照顾你。”想到义无反顾寻死的赵俰,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婶原想把你带回去养着,”顾曼一惊,却听赵婶接着说:“可婶家里人口也多,几个媳妇都是厉害的人,你跟我回去只怕是要吃亏,倒不如一个人在这自在。”
顾曼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表态:“婶,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