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你出去干什么？你一说话就跟结巴一样，怎么和人交流？怎么活得下去？”

“听话，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你还小，又是女孩子，外面的世界你不懂。”

“你是孤儿，是联盟培养了你，现在正是你报答联盟的时候，你要懂得感恩。”

“而且离开这里，你以为你又能去哪里？”

……

这是离“家”出走的第十天，路稚脑海里还回荡着之前艾力森对她说的话。

她的鼻尖紧紧抵着透明的船窗，睁大眼睛凝视着窗外浩瀚的星海，大概只有窗外的景色才能让她暂时忘却那些话给自己带来的难受。

各种形状的星云，闪着点点细碎的光，这些都是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星球上从未见到过的景象，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宇宙是如此的广博而无尽，而不仅仅是那永远不能离开的方寸之间。

星光倒映在她纯净的黑色眼眸里，她低声赞叹：“好漂亮……”

挤在路稚身边的中年男人听见这声低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少女穿着满是脏污的宽大白色t恤、沾满灰尘的黑色裤子和靴子，背着同样脏的双肩背包，脖子上用发白的红线挂着一把银质长命锁，细瘦的手腕上带了两个半旧的金属手镯，娇小瘦弱，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贫民少女。

打量完，那男人不屑地轻嗤一声：“土包子，这都没见过。”虽然他们都处在这飞船底层最低等的船舱，但鄙视一下连太空都没见过的土包子，也是能找到些优越感的。

路稚清楚地听见了这声嘲笑，心里有些难受，却只是缩了缩肩膀，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路稚是第一次来到这样混乱陌生的地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这么多陌生人，让她全身都紧张地绷起来。她已经在这船舱里担惊受怕了十天，而那个嘲笑她的男人，就肩膀挨着肩膀地挤在她旁边，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惊惶。

这辆飞船驶向的是联盟与帝国的边境——红噬星，这是个两不管的地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许多在联盟生活不下去的人，也会到红噬星去碰碰运气，希望逃离过去失败的人生，开启新的未来。

现在她所在的船舱，就是许多联盟贫民偷渡到红噬星会选择的方式，不需要任何证件，几百星币就能买一张票，但却拥挤黑暗、充满了吵闹和汗臭，非常不安全，就算闹出人命也不会有人理会。

“让开，让开，都让开。”几个男人从人群中横冲直撞地走过，坐在地上的人纷纷避让。

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拖着一个衣不蔽体、满身青紫的女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丫头也太不经事，才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没气了，真是晦气。”

但船舱里实在是太挤，大家连个搁腿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让出一条道来，让那人拖着一个人通过。所以很快，那男人拖着的女人就被绊住了。

他回过头去踹了那人一脚，道：“腿支着干嘛？没看见拖着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