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往旁边一避,又苦着脸笑道:“少爷,话可不是恁般说。小的自知恁图个江湖好名声,又是坦荡磊落的人物,可是不也纳娶了几房妇人?倘若那扈家小娘子待恁也有心思时,少爷却待如何?”
萧唐微微一顿,只踌躇了片刻便又摇头说道:“强扭的瓜儿不甜,以后的事,随缘罢了。”
萧唐说罢也不再理会只顾拿言语调侃的萧安,径直又往府邸内厅堂的方向行去。萧安扭头望去,脑中蓦的又想起当年萧唐似脱胎换骨一般性情大变后的那些行径,一时间心中感慨,又不由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呵呵少爷到底还是恁般性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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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时,又有萧安吩咐帮闲的安排筵席,管待在府邸内歇宿过的扈成、扈三娘饮宴过后准备返程,萧唐与萧安、萧嘉穗等人同席欢饮,席宴中扈成自然又是向萧唐千恩万谢以表感激之情。
只是未过多久,扈成佯醉也似的又向说及上一次梁山兵马攻打独龙冈的战事,还有意无意的对萧唐麾下在场的所有管事、亲随说道:“祝家庄毕竟势大,也敢接连开罪山东地界的绿林大寨,前番梁山虽然发兵攻打,却不知那祝家庄前后有两座庄门:一座在独龙冈前,一座在独龙冈后。倘若只打前门也不济事,须是两面夹攻,方可得破。而前门路杂难认,一遭都是盘陀路径,阔狭不等,也易于广设机关埋伏。在那去处但有白杨树才可转弯,方是活路,如无那树便是死路可是当时梁山的强人却不知底细,黑夜进兵吃了大亏,加之祝彪那世叔唤作玉山祝永清的也的确了得,饶是梁山泊晁盖、宋江等人纵横于济州地界,又如何攻打得破?”
萧唐听罢含笑不语,他只与扈成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各自按下心中计较不说。扈成当然知晓青州两山也与祝家庄结下了梁子,而他扈家庄却受二龙山、清风山出面翰旋救下扈三娘的恩情,虽然扈成不知萧唐与青州那两处山寨之间的底细,可是也大致推敲得出萧唐亦或其麾下的管事必定与那两处大寨有些来往。虽然以扈家庄清白大户的立场,不便主动前去向绿林强人报说祝家庄的地势机密,可是扈成也只盼这个消息能够传到青州两山那里去,算是还了些许人情。
虽然关于祝家庄的地势机关等情报萧唐早已知晓,可是他也很清楚扈成有意无意的透漏出这件事来,也是彻底断绝了在扈家走投无路时只得屈从于祝家庄的心思,全庄上下也只会唯他这个萧任侠马首是瞻。
萧唐自然能够听出扈三娘话语中隐含的自怜与委屈,便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扈姑娘这可就说差了,我却是觉得虽然世间有身份高低,人却本无贵贱之分,无论结纳兄弟倾心吐胆,还是能够寻觅得个意中人相濡以沫,全看是否能够志兴相投、性情契合,这事可是蛮来生作得的?”
扈三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萧唐见状又劝慰扈三娘说道:“我明白扈姑娘为了令尊与令兄甘愿付出甚么,心中只是敬重,萧某若是趁机心生甚么异念只不过是轻慢亵渎了你的苦心,这一点想必扈姑娘也十分明白。”
扈三娘默然片刻,忽的展颜笑道:“萧任侠恩深似海,小庄深受恁的大恩大德,奴家乃至全家上下结草衔环,报答萧任侠泼天大恩尚来不及,又怎会对恁心生半分怨尤?”
萧唐瞧扈三娘现在这副模样,心道她似乎也已看得开了,如果自己能教这个一丈青不再受残酷命运的摆布,不必教她再屈从于原本轨迹中残忍的抉择扈三娘方才又能显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勃勃英气。
两人又沉默半响后,扈三娘忽的又开口说道:“先前也曾听闻萧任侠与恁当年千里送遗女的那位女子成婚的佳话还有恁与娶纳的那几房娘子向来也都互敬互爱、鹣鲽情深吧?”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与几位娘子各有一番际遇,都不是撺掇说合而以蜂媒蝶使才走到一处的,合卺成婚之前彼此便情投意合,真真实实地并没半点儿假。也是萧某有幸,先前能得几位娘子垂青,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扈三娘听萧唐说罢,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酸,她强打笑意,忽的又道:“奴家蒲柳之姿,顾影惭形。是家兄唐突了,竟然向萧任侠提出那那件事来,也实教奴家汗颜无地,天幸能有名闻江湖的萧任侠仗义相帮,奴家已是感恩戴德,又怎能再生受萧任侠错爱?我扈家上下便是做牛做马,也自有别的法子,来报答萧任侠的大恩。”
萧唐也知扈三娘再与自己相处时心中未免仍会有些窘迫,便又笑说道:“萧某只觉得男女间两心相悦,不能有半点勉强,婚姻大事并非讨价还价的算计。也并非是令兄一厢情愿,那件事掺杂了许多利益,我心里又怎会觑轻了扈姑娘?”
“嗯?”扈三娘的那一双杏眼忽的眨了眨,她疑惑的向萧唐望将过去,似乎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