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别的往回跑,这是可以理解的,身在异乡为异客,思乡之情难免,再说这些青河人在安阳过得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很糟糕,但这样大规模明显是有组织的行为,那就太异常了
大楚需要这些军属来有威胁卞无双,同时,卞无双也需要这些军属来保证自己军队的稳定,朱义知道,卞文豪的手下,就有一支专门这样的队伍,从事的就是捉拿这些企图逃回去的青河郡人
但现在这些人是从井径关大摇大摆的走的,而卞文豪此时正坐镇在井径关啊
他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离去,难道他不知道这些人对于卞无双的重要性吗?
他赶到了井径关,站在城头,与卞文豪又一起目睹了新一批人离开安阳,欢天喜地的坐在马车之上向着青河郡赶,还有许多人,马车实在是坐不上了,竟然背着包袱,推着独轮车,艰难地尾随着马车前行
就朱义看到的这一波,就起码有一两百人而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是这个规模
他侧脸看着卞文豪,对方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
朱义心中原本有一个猜测,现在卞文豪的反应,证实了他那个最不好的预感,卞文豪已经投降了明人了,他不但背叛了楚国,也背叛了卞氏朱义很清楚,在安阳的青河军属虽然有近二十万人,分布在各县,但也架不住以这样的速度回流,如果这些人都回到了青河郡,楚国会发疯,卞无双也会发疯
但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是安阳郡守,但现在安阳的守备将军却变成了卞文豪,安阳唯一的一万大军,也是卞文豪的亲信下属朱义相信,如果这个时候外面有一个明人信使奔来,在下面叫喊几句,卞文豪就会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井径关上的楚国旗帜而换上明国的日月明旗
他看着卞文豪,目不转睛
卞文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向朱义,笑道:”朱郡守感到很意外吗?”
“是的,很意外”朱义点头称是”明人许给了你什么?”
卞文豪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也不仅仅是他们许给了我什么,而是楚国实在是不行了,我亲眼目睹了大秦的灭亡,现在我又看到楚国在一步一步的走上秦风的老路朱郡守,这条船要沉了”
朱义无话可说,卞文豪能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看到
“二来,你看这些青河百姓,他们多么开心啊来安阳几年,我甚少看到他们有这么开心的时刻,朱郡守知道明人在青河郡为他们准备了什么吗?”
黄一山做梦一般在堂屋里转来转去,嘴里喃喃自语,转了几圈,又一头冲进院子里,看着拴在一边牲口圈里的那匹壮实的大黄牛,嘿嘿的傻笑起来他的老伴手足无搓地站在屋里,呆了半晌,这才有些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小心地摸摸正中间的八仙桌,又摸摸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板凳,摸到最后,竟然是伸手在大腿之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一下子疼得叫了出来
“原来这不是梦!”她不敢置信地道
两个儿媳各自牵着自己的孩子,飞跑进了两边的厢房,不大一会儿便传来了她们和孩子快活的笑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但偏偏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们的面前
“兄弟,这些真都是我的了?”被黄一山抚摸得有些不耐烦的老黄牛仰天一声长叫,将黄一山从恍惚之中惊醒过来,他转过身,看着院子里的一角,倚着一副石磨正在微笑地看着他的老乡
“当然是你的”老乡大笑着,”房契,地契都在你的手里,那上面盖着的可是大明青河郡青河县的大印,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摊开手里的那些契书,看着那鲜红的大印,黄一山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向着老乡深深的鞠了一躬,”兄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在安阳挣命呢,现在不但回到了家乡,还得到了这些东西,都是拜你所赐”
“可别谢我”老乡大笑:”我可没这副家当,要谢,你就谢大明的皇帝陛下吧大明皇帝陛下仁慈无双,知道你们这些当年被迫离开青河的人,在异国他乡过得异常艰苦,这才特别吩咐青河郡建起这些村子,等待你们这些无奈离乡的人归家”
听了这话,黄一山当即跪了下来,连连叩头,”多谢仁慈的皇帝陛下”
看着黄一山叩头的方向,老乡忍住笑道:”老兄,你拜的方向错了,那是雍都方向,现在是大明皇帝,你能有这些,也是大明皇帝给的,越京城在北方”
黄一山连忙换了一个方向,又咚咚地连叩了几个响头,在他的心中,谁是皇帝,于他而言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位皇帝给了他房子给了他地,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地方,这就足够了
“好了,老兄,你这里安顿好了,我也该走了”老乡拍拍衣服,抖落了身上的雪花,道
“兄弟怎么能走?不管怎么说,今儿个我也要好好地置上一桌酒席,向你拜谢才行”黄一山急得一把扯住老乡的衣裳
“老兄,我也要会去复命啊端人饭碗,就要服人管嘛”老乡笑着推辞,”可不敢误了时辰”
“兄弟,你说你现在赶车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能不能介绍我也去,你知道,我赶车的手艺可也不差,现在大冬天的,地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干,总得出去挣一些,不能坐吃山空啊!”黄一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当然可以”老乡答应得极是爽快,”不过你刚回来,总得需要安置一下,过两天你去县城里找我,一提我的名字,就知道去哪里找我了”
夜一深,一大家子却都没有睡意,两个儿媳妇儿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一晚上都不知道在叮叮当当地干着什么,两个孩子也里里外外的折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