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儿也不以为意,又转身对着林暖暖作揖:
“姐姐,方才念儿不该抢着说话。”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脑子活,还不迂腐,也能听进去人言!
林暖暖越发觉得自家弟弟,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孩子,前世如此大的孩子,能有几个若林念儿这般懂事、聪慧又知礼求上进的?
想至此,林暖暖暂且抛却了心中的烦恼,只搂着林念儿,往梨花木桌走去,
“爹爹今日给你讲《楚辞》了?”
林念儿摇了摇头,双眸熠熠生辉。
林暖暖“噗嗤”一笑,
“是祖父?”
也唯有他老人家,总喜欢在古籍诗句中找些古法的吃食,只他这些日子忙得很,也不知在何时碰到的林念儿……
“姐姐真是聪慧,就是祖父。”
林暖暖挑眉:“挫糟冻冰?”
林念儿咽了下口水,接口:“酎清凉些。”
冰冻酎酒,祖父大约是听说自己做了,却没有让人送与他,才让这小子传话吧。
林暖暖不由扶额,“你这几日好好温书习字,待过几日暑热,姐姐可以给你用些。”
林念儿闻言大喜,果然,祖父诚不欺他!
姐姐这里真的有!
“喵呜。”
早就跑去抱冰盆的花豹子,许是听得兴奋了,乐颠颠儿的奔至林暖暖跟前,三两下就扑倒了林暖暖,倒是不敢在林暖暖凝脂般的面上涂抹,
只一个劲儿地往林暖暖的身上钻,惹得林暖暖忙推开它,这么厚的毛发扑倒自己跟前,可比抱着个被子更让人难受。
“喵呜!”
见林暖暖推开了自己,花豹子也不敢再过去,只委屈地看着林暖暖抱着豆包儿,手在壳上乱摸。
“喵呜!”
又是一声低吟浅啸,林暖暖头也不抬,只作未闻:自己且还烦着呢,上哪儿去找槐花儿?
还有这花豹子,它到底委屈个什么劲儿,难道不知自己一身的毛,很热么!
“妹妹,你不来,我就只好来就你了!”
不请自来?
一声温婉的女音,让屋内几个都皱起了眉头,……
“紫苏、南薄荷、青蒿、连翘、槐花、红参、川芎、大黄、生地”
墨汁在生宣上凝成了一个墨团,拿笔之人索性将笔扔了!很快,白色的纸上那几行字被墨汁连成了一片“山水”……
槐花,槐花!
林暖暖的辫子早就被她扯得毛躁,她拧着眉头,这几样都好找,尤其是这槐花,不是都说“槐花飘香夏已至”么,怎的这京城居然连片槐叶也无!
本以为这解蠱毒的方子里头这几味都好寻,却哪里能知道这区区槐花,居然难住了自己!
“又叹气!“
窦婆婆趿拉着鞋子起来,拍了拍林暖暖低垂的肩膀,安慰她:
“婆婆早就说过,医得了病,医不了命!”
接着,又是那些老生常谈话:
“这辈子值了!临了,临了,能同你曾祖母和好,还能有你这个贴心贴意的小阿暖对我好,若能再看着你出嫁,那婆婆就是死,也瞑目了!”
林暖暖眉间微动,秋葵知道小姐这是听得烦了,忙忙看向窦婆婆,想要劝说一二。
不是她想僭越,只是小姐这些日子委实将自己苦熬的狠了!
林暖暖并未见秋葵同窦婆婆之间的眉眼官司,只低头屈身,待窦婆婆发现时,她一双白皙的纤手,已然伸至了窦婆婆的脚边,将窦婆婆趿拉的鞋子穿好,口中还是一贯恶狠狠的腔调:
“都说让你莫要受凉,看看,穿个鞋子也要趿拉着,你当你同念儿一般大呢!”
窦婆婆心头一热,只觉得自己被林暖暖碰到的地儿,烫得很!
她才要说话,就听一声“喵呜”,接着就是一阵疾风。
窦婆婆暗道一声晦气,定是那个惹人厌的花豹子又过来了,他忙忙往后退去,却哪里能比得过豹子?
“你这个畜生,哎呦……哎哟,阿暖,阿暖!快来扶着婆婆些!”
每次都是这样,也不知是不是花豹子感应到了什么,这些日子总是黏着窦婆婆。
来了后,照例三件事:叫唤、猛扑、舔舔
林暖暖头疼地看着就要涂满窦婆婆所有沟壑的,那一尺长的涎水,不由往胖秋菊身后避了避。
“小姐,没事,秋菊护着你!”
真是个好丫头,没白疼她!可不能让这花豹子舔上自己几口!
却不料
“姐姐,姐姐!”
今日居然又多了一个念儿小郎君!
待林暖暖擦拭了脸,重新坐正时,林念儿已然在追问,这纸上头的那几味药了。
“姐姐,没有找齐整?”
林念儿红扑扑的脸颊上,一双杏眸黑白分明,看得人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