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眉头皱了皱,不怪她?怎能不怪!她知道这里头必定有不对,那种不安的感觉,自那日窦婆婆让找九香虫时就有!
即便真不怪她,她也无法说出“不怪”二字!
林暖暖放缓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冷然说道:
“你给我曾祖母盖好被子!”
那样孱弱的林老夫人直让她眼睛发酸,看了一眼就有些受不住!她知道林老夫人身子抱恙,甚至还想着再过些时候,同冒大夫商议如何再给林老夫人换一换食补单子。只是方才抱住林老夫人时,才发觉她是那样的虚弱,她才发觉自己是那样的粗心,那样的敷衍!
这么些日子来,她插科打诨着,还彩衣娱亲,总以为让林老夫人开怀就好。可是看着这样的林老夫人,她这才发觉,自己所为,还是太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这种痛!
所以,她怪窦婆婆,却更怪自己!
“暖暖!”
窦婆婆又唤了一声林暖暖,这回林暖暖没有吭声,只默默走至门口,就在她将要打开门时,就听“吱呀”一声,门不仅未开,反被合上!
“你!”
她到底想要怎样!
“暖暖,你莫要出去,先听我说可好?”
“你让开!”
林暖暖低吼出声,眼中的冷意让窦婆婆不由瑟缩了一下,旋即又挺直了腰板。
“暖暖,我真的有事要同你说!”
窦婆婆的哀求之音愈发重了,
外头一直候着的秋葵,听着有些不对,忙唤:
“小姐,您可有事要吩咐奴婢?”
林暖暖冷冷地瞥了眼窦婆婆,视若无睹一般,并不管她一脸的哀色。
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没事,你就在门口候着,莫要让人进来。”
窦婆婆这才舒了口气。
林暖暖看着自己手上骨瘦嶙峋,骨节粗大的手,淡淡地低呵出声:“松开!”
说完也不停留,就又去了林老夫人处。
急得窦婆婆跟随其后,忙说:“她真没事,我只在她后颈处轻轻敲了一下子,待一会儿她就醒了!”
说着又恳切地看向林暖暖:“暖暖,能听我说说么?”
林暖暖又看了眼林老夫人,沉默地坐了下来,脸色淡淡,眼睛如一汪寒潭,沉沉不见底。
这样的林暖暖,窦婆婆是一点儿都不陌生。三年前林暖暖初上紫金山时,就是这副样子,后面她极力讨好这小丫头,终究是将她一颗心给焐热。
却不料,今日不过是将林老妇给打晕了,小丫头就又用从前那般眼神看自己了!自己待她不好么?林老妇可是有儿有女,即便是待小丫头好,能有自己好?再说,自己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为了林老妇!
“觉得委屈?”
冷冽的声音让窦婆婆眉头一跳,她略迟疑地看眼林暖暖,柔婉地唤了一声:“暖暖,”
又迟疑地试探着:“若我被那林老妇被你曾祖母打晕,你会否如此生气?”
声音里头浓浓的委屈,让林暖暖的心略软了几分。只想起她方才利落地将林老夫人打晕,却一点儿都不见愧疚,林暖暖就决定不惯着她。即便林老夫人没怎么着,她那么大年岁,被窦婆婆那般打上一下,谁能保证会不伤身子?
“我不想说。”
淡淡地拒绝了窦婆婆,林暖暖不耐地扔了手中的辫子,定定地看向窦婆婆,
“还说么?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
虽然林老夫人无碍,还是让冒大夫好好看看妥当。
窦婆婆见林暖暖要走,只觉得委屈,沟壑纵横的脸也皱褶成了一团:
“我还不是见她病了,想着给她扎针放血。”
“嗯,”
林暖暖摸了摸珊瑚珠串,并不似窦婆婆想得那样,只凉凉地应了一声,又问:
“还有呢?”
“还有?”
还有的自然是不能说的。只是窦婆婆如今越发不想让林暖暖误会她,只好嗫嚅着说道:
“我总归是不会害她,暖暖你要信我。”
那样一个素日要强之人,如今说话如此畏畏缩缩
林暖暖的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